“貧道自長山觀而來。”
“長山......”
李煜咀嚼這兩個字眼,一時也沒反應過來。
但緊接著,他端著水杯的手指微微一頓。
‘嘶——’
他不可抑止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長山,可是在西邊百餘裡開外。
為了確認,李煜還是多問了一句。
“不知道長所言的長山觀,可是遼河左近山嶺上的那座?”
“正是。”
老道士坦然道。
“大人請看,這是貧道度牒。”
道士這般身份來曆,也著實沒什麼可隱藏的。
單是他身上的官文度牒,早就把這些寫的一清二楚。
李煜接過一看,果然。
此道人度牒,掛靠於靖遠衛長山觀。
李煜先前所言遼河左近,便是這靖遠衛所轄。
山嶺名曰長山,其上有朝廷置觀,便是長山觀。
山腳下,便是那靖遠縣。
靖遠衛主責和李煜所屬的高石衛一般,皆不設衛城,僅依屯堡而守,毗鄰邊牆,為禦邊第二道防線。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其千戶駐地在靖遠縣城的校場大營,比之高石衛更算是肥差。
不過這都是過去的老黃曆,不重要了。
可一個巨大的疑問隨之而來,盤踞在李煜心頭。
自靖遠衛,過高石衛,再抵現在的撫遠衛.......距離長山那般偏遠的地界。
一路向東而來?
如今屍患遍地,人人西遷南逃,他為何要逆流而行?
他該是往南逃才對!
李煜心中所想,口中直白相問。
“那敢問道長,何故行至此地?”
“若為屍患所慮,該往南,轉道擇機投沈陽府才是。”
當然,前提是城高牆深的沈陽府還未淪陷。
不過這種事,李煜如今也不得而知了。
老道士搖頭,隻三兩句便解釋了緣由。
“老道非逃,乃求道也。”
“求道?”
李煜愈發不解。
本想繼續問下去,可李煜啞然的是,在探究其目的之前,自己甚至還不知其名號。
此時再要度牒細看,未免就落了下乘。
他乾脆順勢坦蕩相問,“恕本官唐突,那......敢問道長名號?”
老道長答曰,“貧道......真一......”
李煜暗自點頭,憑此道號便可知,其人出自全真第六代弟子,資曆頗高了。
“可是取‘道德通玄靜,真常守太清’中之‘真’字?”
老道長頷首,“善。然,亦非儘然。”
“取真,還一。示吾求道之心,愈堅而已。”
還不等李煜出言附和,誇讚其人功高望厚。
老道長卻緩緩說出其未儘之言,“不過如今......貧道自取一號行走,為‘了道’。”
李煜相問,“道長此號何解?”
真一道人......不,該喚作了道真人更為恰當。
其人亦答曰。
“貧道心中起欲,隻盼了此道業,想去求個結果。”
如此說來,過去的真一是為了過程,如今的了道是為了結果。
此道人所自號,明擺著是棄修求果。
這或許,就是他要東行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