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得各憑本事了。
趙懷謙心底自有一杆秤。
他們這些父母官,可不是真給百姓當爹娘的,哪能事事周全,把飯喂到嘴邊?
這世道,能指一條活路,已是天大的恩德。
眼見堂內幾人若有所思,趙懷謙膽氣更壯,繼續往下說。
“這其次,即便其他兩三處坊市不方便冒然進去......”
按照衛城規製,坊牆與城牆之間的馳道,最窄處也須有五步之遙,足以讓快馬並行。
這個距離,即便是‘搭橋’,都很難找到這麼長的木板。
總不能把城門卸了,肩扛手提的運過去。
根本不現實。
“但,我們可以隔牆,勾引著坊裡的屍鬼。”
趙懷謙指向北邊。
“就好比那東市。”
“若能設法將坊中大部分屍鬼都引到東側的宅院聚集,那西側的街巷,自然就空置出來了。”
李煜目光一閃,瞬間便想通了其中關竅。
坊市裡的水井,零零散散地分布。
哪怕那東市西側的街巷之間,隻有一口水井可用。
但對於取水艱難的坊市百姓而言,缺的,就是那一口活命的水。
這樣做,起碼能活命半數。
至於把井喝乾......不可能的。
坊市幸存的百姓數量不可能達到那般規模。
至於此計壞處,也一樣明顯。
屍鬼聚集,其威勢將成倍增長。
東市內的東側宅院、街巷,一旦施行此法,就會頃刻成為絕地。
若有人恰好困在那裡,不能及時逃離,就隻有死路一條。
這是一條救民策,也是一條害民策。
可在趙懷謙看來,因此而死,也隻能怨他們自己的命不好。
取舍之道,自古難有兩全法。
李煜心中泛起波瀾,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法子,好像真的可行。
他沉吟片刻,還是出言打斷,“這引屍一事,先暫且擱置。”
“懷謙,繼續罷。”
李煜伸手作請,示意他講完後續。
趙懷謙定了定神,才繼續道,“這最後,也是最關鍵的......”
“還是那北城門。”
他緊跟著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昔日,滿城屍鬼儘向北湧。”
趙懷謙抱拳,做疑問狀,“大人,但那城牆上的屍鬼呢?”
知情者心知肚明,那個充當誘餌的驅馬老漢,絕無可能活著登上城牆。
既然如此,最初盤踞在北城牆上的那些屍鬼,會作何反應?
是不是有可能......早就被引著,從城牆上跳入了城內,去包夾那策馬疾馳的老漢?
李煜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撚著下頜的少許胡髯,臉上若有所思。
他腦中快速推演著當日的情景。
片刻後,他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或是躍入城內。”
此言一出,旁人心中也紛紛豁然開朗。
趙懷謙趁熱打鐵道,“既如此,那大人......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
他的聲音不由壓低了幾分,“城北屍多,但北城牆屍少?”
李煜點頭,“六成。”
六成的可能性。
單就此刻的紙上談兵而言,這已經是一個高到值得去賭一把的概率了。
餘下的四成,是李煜所餘留的變數。
屍鬼所為,他難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