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曆戰邊陲重鎮,撫遠城的防禦體係構築得極為周密。
衛城城牆雖與縣城城牆彼此銜接,卻並不互通。
如此設計,旨在防止敵軍以點破麵、速奪全城,從而最大限度地延長衛城作為獨立支撐點的抵抗時間。
兩牆高低相差至少一丈有餘,守軍弓弩手據守於更高的衛城牆上,得以形成交叉立體的箭矢覆蓋,將攻城之敵籠罩在多重火力之下。
即便有敵軍僥幸攀上外側的縣城城牆,亦難在衛城箭雨的打擊覆蓋下站穩陣腳。
而一旦敵軍選擇避其鋒芒,那麼衛城守軍就會派出精銳敢死之士,自上而下,索降縣城城垣。
隨即與敵展開近身肉搏,反複爭奪失守牆段,使其每一步推進都付出慘重代價。
以上這些,都是過去的往事。
趁此時機,作為‘本地人’的張承誌,也是為在座眾人,尤其是李煜,介紹曾經的城防簡況。
......
最後,張承誌親口表態,再次打破沉默,“趙大人所言,倒也頗有道理,不失為一可行之策。”
有了張承誌的‘背書’,趙懷謙腰杆不自覺地挺直了幾分,隨即就對他投來感激的目光。
他和張承誌,在如今撫遠衛城內的立場劃分上,具有天然的地域一致性。
作為‘同鄉’舊相識,在這座新主當權的城池裡,互幫互助,或許更有利於他自己在李煜手底下聽用。
在趙懷謙心中,還有另一副不為人知的想法。
同為‘本地人’,所謂的撫遠城防,他這個縣衙班頭並非全然不知。
在數年前的某次北虜攻城,他也曾被迫上牆守城。
那段刀尖舔血的經曆,趙懷謙至今記憶猶新。
不要以為,他這班頭的職差,得來的就沒有一點兒含金量。
他也曾是親手砍了一顆北虜首級,憑此功績,才進一步促生了趙氏對他這個遠親的扶植想法。
這看似急智的說辭,卻是他準備了不知幾個日夜,才琢磨出來的。
今日台上雖隻有三分鐘,台下卻是趙懷謙不知下了多少份苦功,才打下的底子。
他,是有備而來。
......
李煜的態度仍是不溫不火,讓人看不出喜怒。
“趙班頭所言有理,本官自會慎重考慮。”
一句不鹹不淡的肯定,將趙懷謙滿腔的熱切堵了回去。
李煜環視眾人,問道,“那諸位,可還有彆的想法?”
他的目光在堂內緩緩移動,最終,不自覺地落在了趙鐘嶽的身上。
作為自己一手提拔的新晉幕僚,趙鐘嶽當然可以不開口。
隻不過,李煜還是對他抱以期待的。
從另一角度而言,作為幕府主臣,二人榮辱一體。
他既希望趙鐘嶽能一鳴驚人,為他這個明公增添光彩,也擔心他初出茅廬,口出‘廢言’,白白折了自己的麵子。
任人唯親確是事實,但李煜可不想由此背上個識人不明的標簽。
趙鐘嶽躊躇滿誌,他感受到了李煜目光中那份複雜的情緒,既有鼓勵,也有考量。
他很快有了動作。
趙鐘嶽離席起身,對著上首的李煜長揖及地。
“諸位!”
他直起身,聲音清朗,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依學生淺見,對當下時局確是有個彆的想法。”
李煜抬手示意,“鐘嶽,大可講來聽聽。”
“是,大人!”
趙鐘嶽深吸一口氣,環視眾人,朝四方都拱了拱禮,做全了禮數。
“自屍亂以來,狼煙遍燃遼東,月餘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