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睜開眼,瞳孔中的金光退去,呼吸變得平穩。
他抬起右手,指尖不再對準眉心,而是緩緩垂落,掌心貼住大腿外側,借力支撐身體。
體內的力量依舊如鐵水灌注,每一寸經絡都像被灼燒著,但他已能控製其流向。
他將混沌熔爐的運轉調至最低,以《不滅星辰體》為引,將暴亂的能量鎖入四肢百骸的交彙節點,暫時封禁三成活躍細胞鏈。
劇痛加劇,可他終於能邁步。
一步落下,地麵裂開蛛網狀紋路,深達寸許,但他穩住了身形。
小石頭立刻抬頭,眼中閃過驚喜,剛要開口,卻被林風抬手製止。
“去叫張伯。”林風聲音低啞,卻字字清晰,“帶藥箱,召集還能動的人,開始救人。”
小石頭一怔,隨即用力點頭,轉身就跑。
他的腳步在廢墟間跳躍,踩過碎石與焦土,身影迅速消失在斷牆之後。
林風沒有再看,而是向前走去。
每一步都沉重,像是拖著千鈞重物,但他沒有停。
戰場尚未清理,殘敵未清,傷者哀嚎不斷從各處傳來。
一名青壯捂著腹部蜷縮在牆角,腸子外露,血流不止。
兩個孩子抱著昏迷的老嫗低聲哭泣。
遠處幾具屍體橫陳,黑蛇幫眾跪伏在地,頭不敢抬。
他走到主戰場中央,目光掃過。
三名重傷幫眾藏身於半塌的屋架下,手中緊握短刃,眼神閃爍。
林風沒有出聲,神念悄然展開——混沌熔爐初生的感知能力雖弱,卻足以捕捉到埋藏在瓦礫下的儲物袋與暗藏的刀柄。
他抬腳,踏向左側一堆碎磚。
轟!
整片廢墟猛地一震,三把藏於其下的短刀被無形之力掀出,釘入對麵殘牆,刀柄嗡鳴不止。
那三名幫眾臉色慘白,癱軟在地。
“誰再私藏兵器,與此同例。”林風聲音不高,卻傳遍全場。
無人敢動。
片刻後,小石頭帶著張伯匆匆趕來。
張伯背著藥箱,臉上滿是塵灰與疲憊,但眼神堅定。
他一眼看到林風的手臂仍在滲血,眉頭一皺,正要上前,卻被林風搖頭攔住。
“先救彆人。”林風道,“重傷優先。”
張伯咬牙,點頭,立即組織人手分組施救。
幾名婦女被動員起來清洗布條,少年們搬運乾淨的木板充當擔架。
秩序開始恢複。
林風轉身走向黑蛇幫主倒下的位置。
那裡隻剩下一堆灰燼和一枚燒得發黑的腰牌。
他蹲下,伸手撥開灰燼,指尖觸到一塊微燙的金屬殘片。
他將其拾起,仔細查看——上麵刻著銜尾蛇紋,邊緣有細微裂痕,顯然曾試圖激活某種信號,卻被強行中斷。
他捏碎殘片,任其化為粉末隨風飄散。
隨後,他下令焚燒三具帶頭作惡者的屍首。
火焰燃起時,所有跪伏的幫眾皆顫抖不已。
他站在火光前,聲音冷峻:“凡主動交出贓物者,可免死。”
半個時辰內,陸續有人低頭上前,交出藏匿的靈幣、兵器、功法殘卷。
林風命小石頭一一登記,全部交由張伯入庫保管。
最終清點:劣質刀劍四十餘柄,靈幣三百餘枚,粗淺功法五部,另有少量療傷丹藥與乾糧。
物資堆放在臨時搭建的棚屋前,由兩名青壯守衛。
夜色漸深,南片區首次亮起了幾盞油燈。
巡邏的腳步聲響起,是由十名青壯組成的輪值隊,手持木棍,沿主巷道來回巡視。
孩童的哭聲少了,隻剩下低語與咳嗽。
林風站上一段斷牆,環視眾人。
“黑蛇幫欺壓我等十年,今日伏誅。”他聲音不高,卻穿透寂靜,“自此,南片區不再任人宰割。”
人群中有人低聲應和,更多人默默點頭。
他抬手指向幫主私庫所在:“糧食、布匹,按戶發放,最困苦之家優先領取。”
張伯立刻組織分發。
一袋袋糙米、一捆捆舊布被搬出,登記造冊後送至各家。
有人接過糧食時跪地叩首,有人抱著布匹淚流滿麵。
林風跳下斷牆,走向臨時指揮棚。
小石頭緊跟其後,手中捧著賬本,神情緊張。
“風哥……這三人說願意贖罪,要不要收?”小石頭指著遠處三名跪地的幫眾,“他們說可以修路、清汙。”
林風看了那三人一眼,又掃過其他跪伏者。
“記下名字,編入勞役隊。”他道,“違令者,當場打斷腿,交由眾人共裁。”
小石頭用力點頭,在賬本上寫下三行字。
林風走進棚屋,棚內擺著一張破桌,桌上放著油燈與幾份清單。
他坐下,拿起筆,親自核對物資數目。
手指仍在顫抖,筆尖劃過紙麵時留下輕微抖動痕跡。
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一筆一畫寫完最後一行。
賬目清畢,他合上本子,抬頭看向棚外。
燈火零星,巡邏隊正在交接。
一名老婦提著水桶走過,向值守少年點頭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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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兩個孩子蹲在牆根下低聲說話,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裂痕仍在,邊緣泛著暗紫,但已不再流血。
他緩緩握拳,這一次,皮膚沒有崩裂,指節發出沉悶的摩擦聲,像是鏽蝕的齒輪重新咬合。
他知道,這具身體仍被基因桎梏封鎖,隨時可能崩潰。
他也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而此刻,他還不能走。
他站起身,走出棚屋,迎著夜風站立。
遠處,一名曾交出武器的幫眾悄悄抬頭,正好對上林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