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車窗斜切進來,在林默手背投下一片斑駁。
他盯著副駕上的金屬盒,盒蓋沒完全扣嚴,露出半截老式u盤——那是父親留下的鑰匙。
碎片貼在他心口,隔著兩層布料仍在發燙,像顆被點燃的小太陽。
“到了。”周曉冉把電動車停在藝術園區路口,車把手上的導航屏還亮著,第二個紅點在“鏽色工廠”四個霓虹字下閃爍。
他摘下頭盔,發梢沾著晨露,指節抵著下巴:“監控係統我黑了三層防火牆,但園區管理處的備用線路半小時前重啟過,得抓緊。”
林默摸向胸口的碎片,震顫突然加劇。
他踉蹌一步,扶著路牌穩住身形——不是追兵的腳步聲,是更沉鈍的震動,從地底傳來,像有人在敲一麵看不見的鼓。
“下麵有東西。”他啞著嗓子說,碎片燙得皮膚發紅,“比上次的錨點……更強烈。”
周曉冉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翻飛,調出園區平麵圖:“廢棄倉庫b區,1987年原工廠的中央控製區。”他把手機轉向林默,藍色標記在地圖上跳動,“我查過改建記錄,他們隻拆了地麵建築,地下三層的混凝土結構太結實,就封死了。”
兩人穿過塗鴉斑駁的鐵門時,晨跑的老人正拎著鳥籠往回走。
林默低頭調整圍巾,餘光瞥見牆角攝像頭——鏡頭微微偏轉,是周曉冉的乾擾裝置起了作用。
他摸過外衣口袋裡的信號屏蔽器,金屬外殼硌得掌心生疼。
倉庫b區的鐵皮門掛著新鎖,鎖孔裡塞著半截生鏽的鐵絲。
周曉冉從背包掏出微型液壓鉗,“哢”地剪斷鎖扣時,林默聽見碎片在胸腔裡發出輕鳴。
門軸轉動的刹那,黴味混著鐵鏽味湧出來,地麵鋪著的防潮膜被踩出脆響——這裡分明有人定期清理。
“看這兒。”周曉冉蹲下,用鋼筆尖挑起一片碎磚。
磚底刻著歪扭的符號,像兩條交纏的蛇,和林默父親筆記裡夾的拓印一模一樣。
林默跪下來,指尖撫過凹痕,碎片突然燙得他縮回手,在掌心烙下紅印。
“是這裡。”他的聲音發顫,“爸說過,錨點的標記藏在結構最穩固的地方。”
地下入口藏在倉庫角落的貨架後麵。
周曉冉用熱成像儀掃過牆麵,淡藍色光斑在第三塊磚上凝聚成手掌大小的區域。
他從工具包取出振動探測器,貼在磚縫上:“空心,下麵至少五米。”轉頭時鏡片反光,“你確定要下去?自上次之後,潛龍組的信號源在城南密集了30。”
林默沒說話。
他扯下圍巾纏住右手,用力砸向那塊磚。
第一下,磚紋裂開蛛網狀;第二下,整塊磚脫落,露出泛著冷光的金屬門。
門中央刻著和陶罐底部一樣的金色紋路,在手機電筒光裡流轉著奇異的光暈。
“這紋路……”周曉冉的手指懸在半空沒敢碰,“像電路,又像dna雙螺旋。”他掏出多功能刀插入門縫,金屬摩擦聲刺得人耳膜發疼。
門開的瞬間,一股冷風裹著機油味湧上來,混著若有若無的電流嗡鳴——和父親錄音裡的背景音一模一樣。
地下空間比想象中開闊。
林默的鞋底踩在金屬台階上,每一步都激起回響。
走到第三層時,頭頂的應急燈突然亮起,昏黃光暈裡,無數銀色管道從天花板垂落,連接著牆麵密密麻麻的投影設備。
正中央的主機還在運轉,屏幕上滾動的綠色字符他再熟悉不過——《現實波函數模擬數據》,父親實驗室電腦的屏保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