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殷沉墨躺在床榻上,在無邊的黑暗中,睜著眼睛望向上空。
他在腦中整理著“扮可憐”的具體實施步驟。
有些想法還不太明晰,沒關係,隨著年齡增長,他會根據對現狀的了解及時調整更改。
翌日,殷沉墨就利用昨日臨時的功課考教,開始獲取宋棲鈺的“善心”。
一天功課結束,到了散學的時間,他叫住準備離開的宋棲鈺。
“宋棲鈺。”
見她看過來,殷沉墨嘴角動了動,眼神似在掙紮,躊躇片刻,低聲請求道:
“你......能不能在宮裡多待些時間呀?”
宋棲鈺有些茫然。
做殷沉墨伴讀的大半年裡,她與他的關係還行,但也僅此而已。
他們之間,在上書房之外沒有任何的關係。
她能感覺得到,也許是受到不好經曆的影響,殷沉墨很少發自內心地接納彆人。
他們之間不錯的關係,也是建立在與彆人的對比,以及她幾次的保護之下。
宋棲鈺倒不覺得殷沉墨過分,或者什麼對方的不真心傷到了她。
爹爹曾經告訴過她,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她做這些是因為她想做,原本就沒有目的,更不需要從殷沉墨那兒得到反饋。
隻是,今天他突然來這麼一句話,就有些打破他們之前的來往方式,有些令她吃驚。
宋棲鈺想了想,沒有想通,乾脆直接問,“七皇子,是有什麼事情嗎?”
殷沉墨眼眸微垂,手捏緊了桌上寫滿字的紙,神情低落:
“昨日父皇考教我們功課,他誇了好幾位皇兄,對我就沒有什麼話說。”
他說完這句話,脊背都微微彎了彎,整個人的精神也好像隨之變得頹靡起來。
“三皇兄還得了父皇的賞賜。”
殷沉墨語氣中帶了些羨慕與期盼。
那期盼,在於父皇,而不是賞賜。
宋棲鈺心思敏銳,以己度人,就很能理解他的想法。
偌大的皇宮中,唯一的至親隻有陛下一人,他當然期盼得到陛下的注意。
她語氣放得柔和,問:
“那七皇子需要我做些什麼呢?留在皇宮,我能幫到你什麼?”
她並不介意殷沉墨主動索取她的幫助。
殷沉墨轉過頭,神情認真又振奮,帶動得頭時不時上下輕點:
“一定是我學得不夠好,才沒有得到父皇的關注。我想課後的時間多學一些,但是回宮後沒有人能教我。”
“宋棲鈺,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他好好養了那麼久,臉上也養出了些軟軟的肉,可憐巴巴地望過來時,嘴唇下意識地抿緊,臉上的軟肉也就隨著輕輕蕩了蕩。
這般模樣,有了幾分稚童該有的懵懂可愛。
宋棲鈺有些意動,又稍有些猶豫。
她猶豫的,並不是課後輔導殷沉墨耽誤的時間精力。
而是,爹爹對她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