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那一聲拉長的、代表心臟重新搏動的平穩電子音,穿透厚重的icu金屬門,如同天籟之音,瞬間擊碎了走廊裡令人窒息的死亡尖嘯。
林晚猛地抬起頭,沾滿淚水和血汙的臉龐上,那雙絕望到空洞的眼睛裡,驟然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她甚至忘了呼吸,全部的感官都死死鎖在那扇緊閉的門上,捕捉著裡麵傳來的、每一個細微的聲響。
混亂的警報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雖然依舊急促、但已恢複規律節奏的儀器嘀嗒聲,還有醫護人員如釋重負、卻又不敢完全放鬆的簡短交流。
“竇性心律恢複!”
“血壓回升!”
“繼續監測!穩定住!”
“腎上腺素維持!”
門內傳來的聲音,模糊卻充滿了生的力量。
林晚的身體像是瞬間被抽走了所有支撐的骨頭,軟軟地癱靠在冰冷的塑料椅背上。懷裡的孩子似乎也感應到了那微妙的氣氛變化,尖銳的啼哭聲漸漸變成了委屈的、斷斷續續的抽噎。她緊緊抱著孩子,將臉深深埋進那帶著奶腥味和淚水鹹澀的柔軟包被裡,肩膀無法控製地劇烈聳動起來。這一次,是劫後餘生的、無聲的嚎啕。冰冷的塑料椅硌得她生疼,腹部的刀口也在隱隱抽痛,可這些痛楚,在沈聿深活下來的事實麵前,都變得微不足道。
小推車托盤旁,那個麵容嚴肅的護士長,搭在托盤上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她微微側過頭,似乎想更清晰地捕捉icu門內的動靜,那雙職業性平靜的眼睛裡,飛快地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失望,快得如同幻覺。隨即,她的手指離開了托盤,仿佛隻是進行了一次再平常不過的例行檢查,轉而拿起推車上的記錄板,低頭專注地寫寫畫畫起來,筆尖劃過紙麵發出沙沙的輕響。
這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林晚的感知。
就在護士長側耳傾聽、眼中失望一閃而過的瞬間,林晚猛地抬起了頭!她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和血汙,但那雙眼睛,如同被冰水淬過,銳利得驚人!不再是恐懼,不再是茫然,而是一種淬煉後的、帶著血腥氣的清醒!她死死盯住護士長那張故作平靜的側臉,像一隻終於鎖定了獵物的母豹!
托盤旁邊有什麼?清晰地映出護士長此刻的姿態——她看似專注於記錄板,但微微緊繃的肩膀和刻意放慢的書寫速度,都透著一股強裝的鎮定。林晚的視線,如同最精準的探針,緩緩下移,落在護士長推車的下層。那裡,除了一些常規的消毒棉簽、膠布,還有一個不起眼的、被無菌布半蓋著的金屬托盤。托盤邊緣,露出一截冰冷的、泛著銀色寒光的注射器針尖!
林晚的心臟猛地一沉!寒意順著脊椎瘋狂上竄!那是什麼?普通的生理鹽水?還是…彆的什麼?
就在這時!
走廊儘頭的安全通道門被猛地撞開!沉重的金屬門砸在牆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在相對安靜的icu區域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陳鋒的身影如同炮彈般衝了出來!他渾身浴血,深色的夾克被撕裂了好幾處,露出裡麵染血的襯衫。他的左臂無力地垂著,袖子被鮮血浸透,緊緊貼在手臂上,鮮血正順著指尖一滴一滴砸落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他的右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劃傷,皮肉翻卷,鮮血糊了半邊臉。但他衝出來的姿態,卻帶著一種猛虎出閘般的凶悍和不顧一切!
他的右手,死死地、以一種幾乎要將其捏碎的力道,攥著一本邊緣破損、封麵浸染著大片暗紅色汙跡的牛皮紙賬簿!那汙跡顯然是剛剛沾染上的新鮮血液,甚至還在順著賬簿粗糙的邊緣緩緩下淌。在賬簿的封皮正中央,靠近裝訂線的地方,赫然嵌著一顆觸目驚心的、已經變形的黃銅彈頭!子彈巨大的衝擊力在堅韌的牛皮紙封麵上撕開一個猙獰的破口,周圍的紙張被燒灼得焦黑卷曲!
“太太!”陳鋒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帶著濃重的血腥氣。他的眼神凶狠地掃過走廊,如同受傷的孤狼在確認領地安全。當目光觸及蜷縮在椅子上、抱著孩子、臉上沾血卻眼神銳利的林晚時,他緊繃的神經似乎才稍稍鬆了一絲。他無視自己身上淋漓的鮮血和搖搖欲墜的身體,一步一個血腳印,踉蹌著衝到林晚麵前!
“拿到了!”陳鋒將那個染血、嵌著彈頭的賬本,如同交付千斤重擔般,猛地塞到林晚懷裡孩子裹著的包被上!溫熱的、帶著鐵鏽味的鮮血瞬間浸染了柔軟的布料。“溫伯的人…追得緊…倉庫裡有埋伏…我們…折了三個…”他急促地喘息著,每說一個字,嘴角都溢出更多的血沫,眼神卻亮得驚人,死死盯著林晚,“東西…是真的!關鍵…在…在彈孔下麵!”
他的身體晃了晃,似乎再也支撐不住,靠著牆壁緩緩滑坐在地上,染血的右手卻依舊死死按在腰間一個鼓鼓囊囊的位置,那裡,是他從不離身的配槍。他靠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喘息,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尤其是那個站在小推車旁的護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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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長在陳鋒衝出來的瞬間,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她停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目光落在陳鋒身上那恐怖的傷勢、以及林晚懷裡那個染血的、嵌著子彈的賬本上時,她那張嚴肅的臉上,職業性的平靜終於徹底碎裂,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驚駭和一絲…慌亂!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小半步,撞在身後的推車上,發出“哐啷”一聲輕響。她的手下意識地摸向推車下層,似乎想去觸碰那個被半蓋著的金屬托盤。
這個動作,如同點燃炸藥的引線!
林晚的瞳孔驟然收縮!她沒有低頭去看懷裡那個染血的、沉重的賬本,也沒有去管上麵那個猙獰的彈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死死鎖定在護士長那隻摸向推車下層的手上!
就在護士長的手指即將觸碰到覆蓋托盤的白色無菌布邊緣的刹那——
林晚動了!
她抱著孩子,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從椅子上彈射而起!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腹部的刀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但她完全無視了!她的目標隻有一個——護士長那隻伸向推車的手!
護士長顯然沒料到這個看起來虛弱不堪、剛剛還在為丈夫生死哭泣的女人會爆發出如此驚人的速度和力量!她驚愕地抬起頭,瞳孔裡映出林晚那張沾著血汙、眼神卻如同燃燒著地獄之火的臉龐在急速放大!
“你想乾什麼?!”林晚的聲音嘶啞尖銳,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瘋狂!她的左手死死抱著孩子,右手如同閃電般伸出,在護士長的手指即將碰到無菌布的瞬間,狠狠地、精準地攥住了對方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涼,卻帶著一種鐵鉗般的力量!指甲深深陷入護士長手腕的皮肉裡!
“啊!”護士長吃痛,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臉上瞬間褪儘血色!她試圖掙紮,卻發現林晚的手如同生了根的鐵箍,紋絲不動!她眼中終於露出了真實的恐懼,目光慌亂地看向林晚懷裡的孩子,又看向林晚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
金屬托盤?清晰地映出兩人對峙的身影:林晚單薄卻挺直的脊背,沾血的病號服,懷中緊裹的嬰兒;護士長被死死鉗製的手腕,臉上掩飾不住的驚恐;以及,推車下層,那被林晚動作帶得掀開一角的無菌布下,露出的金屬托盤裡——一支已經拔掉針帽、針尖閃爍著冰冷寒光的注射器!針筒裡,是半管無色透明的液體!
林晚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錐,穿透護士長驚恐的眼睛,直刺她內心最深的恐懼!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令人靈魂戰栗的寒意,一字一句,砸在護士長的心上:
“這針…是給我的,還是…給我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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