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模仿的那微弱、詭異的“嘶…嘶…哈…”聲,像冰冷的蛇信子舔過沈聿深的神經末梢。又是它!這個如影隨形的“呼吸者”,竟然也出現在林晚關於溫伯的夢境裡!
他強壓下心頭的寒意,更緊地握住林晚冰涼的手,試圖傳遞給她一點力量:“彆怕,晚晚,那隻是夢裡的聲音。現在你很安全,非常安全。”他目光掃過病房緊閉的門窗,阿成就在外麵守著,整個樓層也被張警官的人嚴密監控。
林晚在他的安撫下,急促的呼吸稍微平緩了些,但眼底那層深重的恐懼和揮之不去的困惑並未消散。她靠在沈聿深臂彎裡,汲取著那份令人安心的體溫和氣息,混沌的思緒似乎被這真實的觸感拉回了一些。
“……那個夢……好亂……”她閉著眼,聲音細若遊絲,帶著回憶的沉重,“可是……好像……不隻是夢……”
沈聿深的心猛地一跳,屏息凝神:“不隻是夢?晚晚,你想起了什麼?”
林晚沉默了很久,久到沈聿深以為她又昏睡過去。就在他準備放棄追問時,她忽然睜開眼,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仿佛穿透了那層白色,看到了遙遠的、蒙塵的過去。
“深……”她的聲音乾澀,帶著一種遲來的、深埋心底的顫栗,“我……好像……想起了一些……關於我爸的事……在那場大火過後,也就是我……16歲以後……”
沈聿深的心沉了下去。林衛國。果然是他。
“彆急,慢慢說,我在這裡聽著。”他聲音放得極輕,像怕驚擾了易碎的蝴蝶。
林晚的眼神變得有些恍惚,陷入了回憶的迷霧中:“以前……我一直覺得我爸……就是有點嚴肅,工作忙……不怎麼愛說話……公司裡的事,都是他在打理……”
“可是…那場無情的大火後…大概是從我上高中……16歲生日過後沒多久開始……”她的眉頭緊緊蹙起,仿佛在努力辨認記憶裡模糊又清晰的畫麵,“……我就總覺得……怪怪的……”
“怎麼個怪法?”沈聿深引導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手背的針孔附近,試圖緩解她的緊張。
“……就是……感覺……好像……老有人在看著我……”林晚的聲音帶著一種孩子般的困惑和後知後覺的恐懼,“……在家裡的時候……尤其是我在自己的房間……或者……在衛生間……”
“一開始……我以為是自己想多了……青春期嘛……敏感……”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卻比哭還難看,“……可是……那種感覺……越來越明顯……越來越……讓人發毛……”
沈聿深的心揪緊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著他。
“比如呢?”他問,聲音儘量平穩。
林晚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需要極大的勇氣才能說出接下來的話:“……我記得……有一次……是周末的下午……陽光挺好的……我在自己房間的書桌前寫作業……房間門是虛掩著的……沒關嚴……留了一條縫……”
她的身體不自覺地往沈聿深懷裡縮了縮,仿佛那冰冷的窺視感穿越時空再次降臨。
“……寫著寫著……我就覺得……背上……像被針紮著一樣……特彆不舒服……好像……門縫外麵……有東西……”
沈聿深的手臂無聲地收緊,將她護得更牢。
“……我……我那時候膽子小……不敢直接回頭……”林晚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我就假裝……伸懶腰……然後……很慢很慢地……把頭轉過去一點點……用眼角的餘光……瞄向門縫……”
病房裡異常安靜,隻有醫療設備規律的滴答聲和林晚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然後……我看見了……”她的瞳孔驟然放大,仿佛又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門縫外麵……是黑的……但是……就在那條窄窄的黑縫裡……有……有東西……在動……是……一隻眼睛!”
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氣,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是我爸的眼睛!他就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地……從門縫裡……看著我!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我!”
沈聿深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晚此刻傳遞過來的巨大恐懼和窒息感。一個父親,站在門外,透過門縫,沉默地、專注地窺視著自己青春期的女兒……這畫麵光是想象,就足以讓人遍體生寒!這絕非正常的父愛!
“他……他看見我發現他了……”林晚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可是……他……他一點都沒動!也沒走開!還是那樣……看著我!眼神……好奇怪……冷冰冰的……又……又好像很專注……像……像在看一件……他感興趣的東西……”
“我嚇壞了……猛地轉過身……把門‘砰’地一聲關死……還上了鎖……”她的眼淚無聲地湧出來,“……我背靠著門……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渾身都在抖……過了好久好久……我才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很輕……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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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深的心被憤怒和心疼撕扯著。他無法想象,當時才十六七歲的林晚,獨自麵對這種來自至親的、無聲的恐怖時,是怎樣的無助和絕望!
“後來……後來這樣的事……就越來越多了……”林晚的聲音帶著麻木的痛苦,“……有時是我在客廳看電視……他會坐在沙發的另一頭……很久很久不說話……就那樣側著頭……看著我……眼神……還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