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死寂。
風吹過廣場,卷起幾片落葉,那細微的沙沙聲此刻聽來如同驚雷。所有弟子、甚至高台上的長老們都像是被凍住了,維持著目瞪口呆的姿態,視線死死盯在那素衣如雪的劍尊和高踞玉座之上的我之間。
爐鼎。
這兩個字帶著粗糲的羞辱意味,砸在清冷絕塵的劍尊身上,激起一片無聲的駭浪。
蕭沉的身體似乎幾不可查地僵了一瞬。他垂著的眼睫顫了顫,像冰蝶被疾風驚擾了棲息的寒枝。那雙深潭般的眸子裡,有什麼極尖銳的東西飛快地掠過,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是屈辱?是驚怒?還是彆的什麼?
但僅僅一息之間,所有異樣被強行壓了下去,碾碎在那片深不見底的平靜之下。他周身的清冷氣息甚至都沒有紊亂一分。
他再次抬起眼,直視著我,目光裡竟沒有半分閃躲。那冰玉相擊般的聲音依舊平穩,甚至比剛才更清晰了幾分,一字一字,敲在每個人耳膜上:
“師尊有命,不敢辭。”
他甚至極輕微地,又彎了一下唇角,那弧度淡得幾乎看不見,卻無端透出一股子引頸就戮般的決絕豔色。
“若能伴師尊左右,蕭沉,甘之如飴。”
“嘶——”
台下終於有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緊接著是更多壓抑不住的抽氣聲和嗡嗡議論。幾位長老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似乎想開口勸阻,卻又被這完全超出認知的場景駭得發不出聲音。
甘之如飴。
我盯著他,試圖從那完美無瑕的平靜麵具上找出一絲裂縫,一絲偽裝的痕跡。但沒有。他坦然得仿佛剛才答應的是去品茗論道,而不是自請淪為最低賤的玩物。
那股荒謬的暴怒再次翻湧上來,裹挾著一種尖銳的、近乎疼痛的快意。好,很好。蕭沉,這是你自己選的。
我猛地從玉座上站起身,玄色的衣袍拂過地麵,帶起凜冽的風。
“很好。”我勾起唇角,笑容裡淬著冰冷的惡意,“既然如此,本座便收下你了。”
目光掃向台下已然石化的眾人,聲音揚高,不容置疑:“今日收徒,到此為止。蕭沉,跟我來。”
說完,不再看任何人,我轉身徑直走向高台後方通往主殿的長廊。腳步聲在空曠的回廊裡回蕩,一聲聲,敲得人心頭發慌。
我能感覺到,他沒有絲毫猶豫,抬步跟了上來。不近不遠,恰好三步的距離,安靜得如同一個沒有重量的影子。
長廊兩側有琉璃窗,透進的天光將我們的影子拉長,交錯,再分開。他的影子始終規規矩矩,連衣角的晃動都透著一種刻板的優雅。
我忽然停下腳步,毫無預兆地轉身。
他幾乎在同一時刻停住,反應快得驚人,依舊保持著那三步的距離,微微垂首:“師尊?”
我逼近一步,幾乎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像是雪後鬆針般的乾淨氣息。我伸出手,指尖並非衝著他的臉,而是慢條斯理地,拈起他一縷垂落在胸前的墨發。發絲冰涼柔韌,如上好的絲綢。
他身體驟然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那強裝的平靜麵具終於裂開一絲細縫,呼吸有瞬間的凝滯,儘管很快又強行恢複,但那一瞬間的僵硬和幾乎要破體而出的銳氣,卻清晰地落在我眼裡。
我捏著那縷頭發,輕輕一扯,力道不大,卻充滿侮辱性的狎昵。
“既然已是本座的人,”我盯著他驟然收縮的瞳孔,慢聲道,“這身寡淡的衣服,也該換換了。本座喜歡鮮亮些的顏色。”
比如,灼眼的紅,或者,禁錮的金。
他的喉結極輕微地滾動了一下,長睫覆下,掩去所有情緒。
“是。”聲音聽不出波瀾。
我鬆開手,仿佛丟棄什麼厭棄的東西,轉身繼續往前走。
聲音不大,卻足夠他聽清,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
“但願你這‘甘之如飴’,能撐得久一點,我親愛的好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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