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之力撕裂空氣的嗡鳴還在耳畔殘留。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十字路口。隻有風吹過卷起幾張廢紙的沙沙聲。
地上那三個玩意兒，喉嚨深處擠出短促又嘶啞的嘶嘶聲。
像三根被焊槍燒穿的液壓管，正絕望地往外噴著最後一口混雜著鐵鏽味的濁氣。
秦無忌的手指已經放下。
指尖那道看不見的鋒芒，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身邊，周汐顏的小手還緊緊攥著他的衣角，力道大得指節都有些發白。
她那雙好看的杏眼瞪得溜圓，一眨不眨地盯著前麵地上那灘還在抽搐的黃毛——輝哥。
“哥…哥…”她嗓子有點乾，咽了口唾沫，“他們…這是…嘎了？”
聲音帶著點剛回過神來的懵。
秦無忌沒看她，目光掃過地上三個不成人形的家夥，嘴角扯了一下，弧度冷得很。
“嘎不了。”他聲音不高，剛好夠周汐顏聽見，
“天罰係統，隻誅心，不殺人。剛解鎖的‘社死體驗卡’，豪華套餐，包爽。”
他頓了頓，眼神有點嘲弄地看著輝哥那張扭曲的、鼻涕眼淚糊成一團的臉。
“‘社會性死亡’，懂麼？比真死難受多了。”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輝哥那隻掉在地上、屏幕卻詭異亮著的手機，突然又炸了！
血紅色的巨大彈幕剛消散，新的玩意兒來了。
嘩啦一下！
直播畫麵猛地一縮，旁邊彈出一個高清大圖框。背景是窗明幾淨的大學自習室，日光燈慘白慘白的。
主角，赫然是地上癱著的輝哥——或者說，是他的另一個皮。
高清圖上，他穿著熨帖的純白襯衫，戴著細邊眼鏡，頭發梳得一絲不亂，懷裡抱著幾本厚得能砸死人的大部頭，
對著鏡頭笑得那叫一個清風霽月、溫良恭儉讓。
標準的學霸男神，未來之光。
可這光，下一秒就被撕得稀碎！
高清圖上，那件白得像雪的襯衫，胸口！領口！袖口！好幾處地方，被幾個猩紅刺眼的箭頭精準地戳中！
唰！唰！唰！
箭頭指向的地方瞬間被放大！再放大！
冰冷的、像實驗室報告一樣的文字，無情地標注在旁邊：
【印記1：斬男色霧麵唇釉左領口）】
【印記2：蜜桃水光唇膏胸口）】
【印記3：複古正紅唇印袖口內側）】
【印記4：豆沙裸色唇線後脖頸）】
四個地方！四種顏色！四種不同的口紅印子！
像四枚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這件象征“純潔知識”的白襯衫上！
每一個色號都標得清清楚楚，冷酷得讓人頭皮發麻！
圖的最下麵，一行小字像淬了毒的針，紮進每個看直播人的眼裡：
【坐標定位：清藍大學研究生院，第三教學樓，408自習室】。
直播間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
“四種？？？集郵呢兄弟？”
“清藍大學？？我母校？？？408？？？那不是學霸專用自習室嗎？”
“吐了！真·人麵獸心！”
“等等！這坐標！精確到座位號了？？”
“兄弟們！有在清大的嗎？衝啊！抓畜生！！”
這還沒完！
直播畫麵的公屏區域，像泄了洪的閘門，轟隆一下，甩出來九張聊天記錄的拚圖！密密麻麻的文字截圖，像耳光一樣扇在屏幕上。
截圖1備注：小甜心）：
【寶寶，今晚導師突然抓壯丁，論文要命，電影泡湯了，哭死！愛你麼麼啾！[親親][親親]】
截圖2備注：靜靜）：
【靜靜，卡文了，頭禿，陪我去未央湖邊吹吹風？解語花隻有你。[委屈小狗jpg]】
截圖3備注：球球）：
【球球寶貝，剛發補助啦！新出的限量版口紅，給你買！晚上老地方見？[舔屏][色][色]】
截圖4備注：葉子學姐）：
【學姐，這份實驗數據能借我參考下嗎？請你喝你最愛的芝芝莓莓！[可憐][可憐]】時間戳：淩晨1：23）
九張截圖！四個備注！甜言蜜語像批發市場的大白菜，撒得到處都是！
直播間徹底瘋了！
“時間管理大師！吾輩楷模呸）！”
“淩晨一點借數據？學姐？我信你個鬼！”
“嘔！！！渣得如此清新脫俗！”
“清藍大學的！408自習室！快堵門！！彆讓這渣滓跑了！”
“人肉啟動！這畜生叫什麼？？”
彈幕像是瘋長的野草，瞬間淹沒了整個屏幕。輝哥那張因劇痛而扭曲的臉，在高清鏡頭下被無限放大，每一絲驚恐和茫然都清晰得刺眼。
就在這時！
直播畫麵猛地一黑！隻剩下一行猩紅的大字，霸道地占據中央：
【直播封禁：永久。賬號注銷：永久。信息備案：已移交。】
嗡的一聲輕響。
輝哥手邊那屏幕還亮著的手機，屏幕閃爍了幾下，徹底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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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同鼻環女和矮胖子旁邊還在微弱震動的手機，也像是被瞬間抽乾了生命力，黑屏，死寂。
十字路口的空氣，黏糊糊的。
灼熱的陽光烤著地麵，混著矮胖子褲襠裡彌漫開的騷臭味，還有周圍人群死寂後壓抑的呼吸聲。
秦無忌輕輕拂了拂自己乾淨的衣袖，仿佛剛才隻是拍了拍灰塵。
他抬眼，看向馬路對麵。
人群外圍，一個穿著格子襯衫、背著雙肩包，戴著黑框眼鏡的男生，正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
看起來就是個普通學生。
但在秦無忌那雙被係統強化的“善惡眼”裡，這男生的頭頂，正緩緩地、詭異地，冒出一股顏色極其汙濁的灰黑氣柱！
那顏色，比地上那三個家夥剛才爆發出來的還要深濃！像是沉澱了很久的陳年淤泥！
灰黑氣柱凝而不散，頂端扭曲盤旋，隱隱顯出一個模糊的圖案——
像是一本被撕壞的書，旁邊歪歪扭扭地躺著一隻高跟鞋？
秦無忌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
“有意思。”他低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