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
蕭景琰並未入睡。他站在窗邊,望著外麵沉沉的、沒有一絲星光的夜幕。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壓力,仿佛整個帝都都在無聲的角力中繃緊了弦。鄭通派出的心腹快馬傳回的密報,如同黑暗中閃爍的微弱螢火,斷斷續續,卻勾勒出江南糧市那場無聲風暴的輪廓——糧價在神秘巨資的推動下,如同脫韁野馬般飆升!無數嗅覺靈敏的糧商聞風而動,囤積居奇。他派出的“可靠之人”,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操舟,既要瘋狂收購,又要竭力隱匿行蹤,險象環生。
更讓他心頭壓著巨石的是另一份來自北疆的、字字泣血的密報。天門關守將楊崢的親筆,用幾乎力透紙背的筆跡寫著:“……將士斷糧三日,以草根樹皮充饑……北狄攻勢日急,晝夜不休……關牆多處坍塌,恐難再支三日……臣,楊崢,泣血拜上,唯求糧秣速至!否則……天門關破,隻在旦夕!臣……唯有以死報國!”
“三日……”
蕭景琰的手指死死摳住冰冷的窗欞,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江南的糧隊,就算日夜兼程,此刻恐怕也才剛剛離開江南地界,距離危機四伏的中段路途尚遠!而天門關,隻剩下最後三日的生命!
時間!他需要時間!可敵人,絕不會給他時間!
他幾乎能清晰地感受到,來自大將軍府和慈寧宮那兩股冰冷刺骨的惡意,如同無形的巨網,正從帝都和北疆兩個方向,向他,也向那支承載著天門關最後希望的糧隊,急速收攏!
就在這時!
“報——!!!”
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嘶吼,伴隨著沉重而慌亂的腳步聲,猛地撕裂了承乾宮死寂的夜幕!
一個渾身浴血、甲胄破碎、幾乎看不出本來麵目的信使,如同從血池裡撈出來一般,被兩名侍衛架著,踉蹌著撲倒在殿門之外!他手中死死攥著一卷染血的布帛,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破風箱般的聲音,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嘶喊:
“江南……糧隊……遇襲!洛水……洛水渡口……全軍……覆沒……糧……糧草儘毀……陳……陳大人……殉國……!”
“噗!”
話音未落,一口滾燙的鮮血猛地從他口中狂噴而出!他的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頭一歪,再無聲息。隻有那雙瞪得滾圓、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殿內,凝固著無邊的絕望和驚恐。他手中那卷染血的布帛,“啪嗒”一聲,掉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緩緩展開,露出一個被鮮血浸透、觸目驚心的“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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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仿佛一道無形的驚雷在蕭景琰腦海中炸開!
江南糧隊……全軍覆沒?!
洛水渡口?!
陳大人殉國?!陳大人……正是鄭通以項上人頭擔保、他親自指派的那個“可靠之人”!
一股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凍結了他全身的血液!精心策劃的秘密糧道……承載著天門關最後希望的命脈……就這樣……斷了?!
“呃……”蕭景琰的身體猛地一晃,眼前陣陣發黑,一股腥甜湧上喉頭,被他死死咽下。他扶住窗欞,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
完了?
不!
絕不能完!
他猛地挺直了幾乎要彎折的脊梁!眼中那瞬間的茫然和劇痛,被一種更深的、近乎瘋狂的冰冷決絕所取代!如同被逼到懸崖儘頭的孤狼,亮出了最後的、染血的獠牙!
“傳旨!”蕭景琰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猶豫的鐵血意誌,在死寂的承乾宮中炸響,“即刻封鎖消息!此信使……厚葬!今日之事,若有半分泄露,承乾宮當值之人,皆——誅——九——族!”
他猛地轉身,目光如同燃燒的冰焰,死死盯住地上那卷染血的布帛。天門關隻剩三日!糧道已斷!內外交困!絕境!
但他蕭景琰,絕不坐以待斃!
就算隻有三日,他也要從這絕境之中,撕開一條生路!
哪怕……是用血與火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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