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丞相府的偏廳裡，賈詡指尖輕輕敲擊著案幾上的青銅鎮紙，聲音細得像蛛絲落地。他抬眼看向躬身立在下方的校事府校尉，眼底沒半分波瀾，隻淡淡開口：“成都的風，得吹得再細些——彆讓任何人察覺，你們的眼睛，要嵌在梁上、藏在樹影裡。”
校尉雙手攥緊腰間銅牌，【喉結滾了滾，低聲應道】：“先生放心！屬下調了三百好手，連南鄭官驛屋簷下的雀兒窩，都摻了咱們的人。墨涵那邊但凡有動靜，半日內必傳到許都。”賈詡微微頷首，指尖終於停下，【指腹摩挲著鎮紙上的饕餮紋】：“記住，隻看，隻聽，彆碰——等他們自己亂起來，比咱們動手管用。”
與此同時，成都太守府的議事堂裡，燭火被窗外的風卷得明滅不定。墨涵坐在主位上，指節捏得發白，眉頭擰成死結，麵前攤著兩份截然不同的奏疏。他剛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龐統就“謔”地站起身，手按在腰間劍柄上，【虎口因為用力而泛白，聲音裡帶著按捺不住的焦躁】：“主公！曹軍新敗，夏侯淵的殘部還在隴西喘氣！這時候聯合荊州的關羽，要麼襲上庸斷曹操糧道，要麼打隴西搶馬場，怎麼能縮在巴蜀等著？”
他話音剛落，徐庶就緩緩站起身，垂眸時須髯微動，【語氣沉得像浸了水的鐵】：“士元兄此言差矣！主公您想想，巴蜀剛收了劉璋的地盤，各縣糧倉裡的糧秣隻夠支撐半年，百姓連農具都沒配齊——這時候出兵，是拿什麼去打？”
“拿漢中的地利！拿曹軍軍心渙散的時機！”龐統往前踏了一步，【燭火映著他的臉，眼裡全是急切】，“難道要等曹操調了張遼的兵馬來，再跟咱們耗？到時候想打都沒機會了！”
“浪戰之險，遠勝固守之安！”徐庶也抬了眼，【語氣依舊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咱們精銳不足曹軍三成，猛將裡除了吳懿，誰能獨當一麵？上次漢中贏了，靠的是二位夫人的奇門遁甲，靠的是棧道天險——真到了平原上，怎麼跟曹操的虎豹騎拚？”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漸漸高了些。墨涵終於抬手按在額角，【聲音裡裹著一層倦意】：“好了，二位先生先歇口氣——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巴蜀好，可……”他話沒說完，門外傳來腳步聲，吳懿捧著一疊軍備冊子走進來，見堂內氣氛緊繃，【腳步頓了頓，雙手抱拳躬身，眼神略向下飄】：“主公，南鄭的城防修繕好了，這是明細……”
墨涵接過冊子，翻了兩頁，忽然抬頭問：“子遠，若按士元的意思，出兵隴西，你覺得咱們麾下誰能當主將？”
吳懿愣了愣，【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冊子邊緣】：“這……末將以為，隴西多山道，補給難運。若真要出兵，怕是得……得先練三個月的山地兵才行。”他話說得猶豫，沒半分龐統的銳氣。
墨涵看著他，又看向堂下沉默的張翼、張嶷，心裡泛起一陣無力——這些降將倒是聽話，可真要讓他們擔起“奇襲”的擔子，沒一個能接得住。
他沒注意到，議事堂外的巷口，一個挑著貨郎擔的漢子悄悄抬了抬頭，【帽簷下的眼睛飛快掃過府門，又低下頭，指尖在貨擔的夾層裡飛快寫了幾行字】。入夜後，這張紙條就到了校事府校尉手裡。
校尉拿著紙條，走進偏廳，對賈詡躬身道：“先生，墨涵那邊查實了——龐統要攻，徐庶要守，兩人吵得厲害。他麾下的將官，沒一個敢接出兵的差事，全是縮頭的樣子。”
賈詡接過紙條，湊在燭火下看了看，【嘴角勾著一抹冷笑，指尖把紙條捏成了團】：“好啊，這漣漪，總算開始動了。把消息遞去許都，告訴丞相——墨涵的軟肋，咱們抓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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