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社城頭,氣氛凝重如鐵。皇甫嵩手握那張沾著泥土、字跡歪斜卻力透布背的布條,反複看了數遍,眉頭緊鎖,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的副將和親信將領圍在一旁,神色各異。
“將軍!此乃何人所投?來曆不明,恐是賊軍奸計!誘我軍出城,落入埋伏!”一名滿臉絡腮胡的校尉急切地說道。
“是啊將軍!我軍新敗,士氣低落,堅守待援方為上策!貿然出擊,若有不測,長社危矣!”另一名將領也附和道。
“但……這計策……”一個較為年輕的參軍沉吟道,“賊軍確係依草結營,紮營散漫,若真有大風,火攻……似乎可行?”
皇甫嵩沒有立刻表態。他走到垛口邊,望著城外連綿不絕、燈火稀疏的黃巾軍營寨。那些營寨毫無章法地紮在枯草蘆葦叢中,在夜色中如同潛伏的巨獸。他久經沙場,深知地利的重要。這份“獻策”,雖然來曆詭異,卻直指敵軍致命弱點!他並非沒有想過火攻,但之前風向不利,且官軍新敗,兵力捉襟見肘,缺乏死士和足夠的引火之物。
他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感受著空氣的流動。一絲微弱但持續的風拂過他的麵頰,帶著深秋的寒意。風向……似乎正在轉變?他心中一動。
就在這時,一名負責觀測天象的老兵卒跌跌撞撞跑上城樓,激動地喊道:“將軍!風!風轉向了!起東北風了!而且……風勢在加大!”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城頭的旗幟猛地被扯直,獵獵作響!強勁的東北風呼嘯而至,卷起地上的塵土和枯葉!
皇甫嵩眼中精光爆射!時機!這就是布條上所說的“天賜良機”!
他猛地轉身,臉上再無猶豫,隻剩下戰場統帥的果決與狠厲!
“傳令!”
“在!”眾將凜然。
“一、立刻集中全城所有火油、硫磺、硝石、乾草束!有多少要多少!”
“二、挑選敢死之士五百人!要身手敏捷、悍不畏死者!每人配雙份引火之物!”
“三、其餘將士,飽食戰飯,檢查兵器甲胄!待城外火起,聽號令,隨本將殺出!目標——賊軍帥旗所在!”
“四、多派斥候,嚴密監視其他方向賊軍動向,防止其回援!”
“五、令城中青壯,上城擂鼓助威!聲勢越大越好!”
一連串命令如同疾風驟雨般下達,顯示出皇甫嵩卓越的臨戰指揮能力。
“將軍!這布條……”絡腮胡校尉還想質疑。
“不必多言!”皇甫嵩斬釘截鐵,“戰機稍縱即逝!縱有風險,此計值得一搏!若成,長社之圍可解!若敗,責任本將一力承擔!執行命令!”
“喏!”眾將見主帥決心已定,不再多言,立刻領命而去。
夜色更深,東北風愈發猛烈,如同鬼哭狼嚎。長社城西門悄然打開一道縫隙,五百名背負火油罐、硫磺包、手持火把和引火乾草束的死士,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潛出城門,迅速分散,消失在茫茫的枯草蘆葦蕩中。
墨涵躲在磚窯的陰影裡,緊張得手心全是汗。他看到官軍出動了!看到那些黑影如同星火般散入敵營外圍的草叢!他死死盯著黃巾軍大營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禱。
突然!
一點火光在東北角的枯草叢中亮起!緊接著,第二點、第三點……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蔓延開來!火油和硫磺遇草即燃,加上猛烈的東北風助陣!
“呼——轟!!!”
火借風勢,風助火威!乾燥的野草和蘆葦瞬間被點燃,火舌瘋狂地舔舐著一切可燃之物!火勢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連接、膨脹!頃刻間,黃巾軍外圍的營寨陷入一片火海!
“走水啦——!”
“火!大火!快跑啊!”
淒厲的慘嚎和驚恐的呼喊瞬間撕裂了夜空的寧靜!黃巾軍營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無數士兵從睡夢中驚醒,發現身陷火海,驚恐萬分地衝出營帳,像沒頭蒼蠅般亂撞。戰馬受驚,嘶鳴著四處狂奔,踐踏著人群。濃煙滾滾,遮天蔽月,空氣中彌漫著皮肉燒焦的恐怖氣味。
火光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長社城頭皇甫嵩堅毅的臉龐!
“天佑大漢!”皇甫嵩拔出佩劍,劍鋒直指陷入火海和混亂的黃巾軍大營,聲如洪鐘,“將士們!破賊立功,就在今朝!隨我——殺!”
“殺——!!!”
城門洞開!早已蓄勢待發的官軍精銳,如同決堤的洪水,在皇甫嵩的親自率領下,呐喊著衝入混亂不堪的黃巾軍陣營!他們如同虎入羊群,所向披靡!
與此同時,一直按兵不動、在遠處觀望的朱儁殘部,看到長社方向火光衝天,殺聲震地,知道皇甫嵩發動了反擊,也立刻率軍從外圍發起了猛攻!
內外夾擊,火海煉獄!黃巾軍徹底崩潰了!波才試圖組織抵抗,但兵敗如山倒,在亂軍中被官軍斬殺。失去了指揮的黃巾軍士兵,或被燒死,或被踐踏,或跪地投降,或四散奔逃……
長社城外,一片修羅場。衝天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也將墨涵那張布滿煙塵、卻帶著複雜神情的年輕臉龐映照得忽明忽暗。火攻之計成了!他解救了長社,解救了可能被屠殺的百姓,甚至間接緩解了洛陽的壓力。但看著眼前這焚儘一切、吞噬無數生命的地獄之火,聽著那震耳欲聾的喊殺與垂死哀嚎,他心中卻沒有多少喜悅,隻有一種沉甸甸的、近乎麻木的悲涼。亂世的生存法則,竟是如此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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