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劇城,這座昔日繁華的郡治,此刻已化作血腥煉獄。城牆之外,屍骸層層疊疊,幾乎填平了護城的壕溝,腐臭與硝煙混合的氣息令人窒息。管亥的黃巾主力如同洶湧的潮水,雲梯如林,一次次凶猛地拍打著劇城搖搖欲墜的壁壘。城頭守軍的箭矢早已稀疏,滾木礌石也所剩無幾,每一次黃巾兵攀上垛口,都需要守軍用血肉之軀去硬撼、去推落。絕望像瘟疫般在殘存的守軍中蔓延。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墨涵的奇兵動了。他令沉穩的張驍率精銳悄然伏於西山密林,如同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刃,蓄勢待發。而他自己,則親自統領著那些由青州流民臨時組成的隊伍。這些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的漢子,眼中卻燃燒著對家園的最後一絲守護之火。他們在墨涵的指揮下,奮力擂響戰鼓,震天的鼓聲與聲嘶力竭的呐喊彙成一股聲浪洪流,從側翼壓向黃巾軍的後陣,製造出大軍來襲的假象。
管亥部果然一陣騷動,攻勢為之一滯。然而,真正的變數並非來自疑兵。
忽然間,黃巾後軍如同沸水般炸開!一道銀色的閃電撕裂了混亂的人群!隻見一騎絕塵,馬上小將銀甲閃耀,在昏沉的天色下劃出刺目的光痕。他手中一杆長槍,舞動如龍,所過之處,人仰馬翻,血浪翻騰。目標明確,氣勢如虹,竟直取中軍大旗下的黃巾渠帥管亥!管亥尚在驚愕中舉刀欲擋,那銀甲小將已如疾風般掠過,槍尖寒芒一閃,一顆碩大的頭顱便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衝天而起!黃巾軍魂飛魄散,驚恐的呼號如同決堤的洪水:“東萊太史慈!是東萊太史慈來了!”
史實注:太史慈單騎救孔融載於《三國誌》,其突圍求援、返城殺敵的細節與史書完全吻合)
這雷霆萬鈞的一擊,瞬間瓦解了黃巾軍的鬥誌。墨涵眼神銳利如鷹,捕捉到這稍縱即逝的戰機,他手中令旗猛揮:“全軍——殺!”蓄勢已久的張驍伏兵如猛虎下山,從西山呼嘯而出;疑兵也爆發出真正的戰力,與太史慈帶來的援軍內外夾擊。戰場頃刻逆轉,喊殺聲、兵刃碰撞聲、垂死哀嚎聲交織成地獄的樂章。墨涵身先士卒,劍鋒所指,血花迸濺。他並非天生的猛將,但每一次揮劍都帶著為生存、為道義而戰的決絕,身上的舊傷在劇烈的搏殺中隱隱作痛,卻更激發出他骨子裡的狠厲。血戰從正午持續到日薄西山,殘陽如血,將遍野的屍骸和破損的兵器染成一片淒厲的暗紅。
終於,北海城門在沉重的吱呀聲中緩緩開啟。太守孔融親自出迎,他素來整潔的官袍上濺滿斑駁的血汙與泥濘,發髻散亂,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他無視滿地的狼藉,疾步上前,一把緊緊攥住墨涵沾滿血泥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將某種信念傳遞過去。他的聲音因激動而微顫,卻又異常清晰堅定:“墨涵將軍!孔融今日方知何為真豪傑!聽聞將軍身負護佑漢室遺脈之重任,北海一隅,雖力微,然此心可昭日月!願為將軍前驅,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字字鏗鏘,擲地有聲,這是一個身處亂世、飽讀詩書的名士,在血火淬煉後發出的最悲壯的誓言。
當夜,劇城內彌漫著劫後餘生的複雜氣息。慶功宴上,燈火通明,卻難掩一絲沉重。糜竺,這位富甲一方的商賈,此刻卻眉頭深鎖,他借著敬酒的時機,湊近墨涵,壓低了聲音,話語如同冰冷的毒蛇鑽入耳中:“將軍,兗州密報。曹操遣其族弟曹仁,已率精兵悄然屯駐濟北。明麵上是防備冀州袁紹,實則…鷹目如炬,緊盯著將軍您的動向。”這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讓墨涵心頭一緊。曹操的目光,遠比黃巾的刀鋒更令人心悸。
糜竺話音未落,急促的馬蹄聲踏碎了宴席的餘韻。一名斥候風塵仆仆,帶著戰場硝煙的氣息,踉蹌衝入,聲音嘶啞:“急報!呂布殘部!現身琅琊郡界!激戰過後…戰場遺留此物!”斥候顫抖著雙手,奉上一支玉簪。簪體溫潤,雕工精巧,卻在中間赫然有一道刺眼的裂痕。簪頭一朵玉蓮,正是貂蟬不離身的飾物!
宴席上的喧鬨瞬間凍結。墨涵接過那支斷裂的玉簪,冰冷的玉石觸感卻像烙鐵般灼燙著他的掌心。他不動聲色地離席,獨自登上殘破的城垣。血色的夕陽餘暉塗抹在斷壁殘垣上,也映照著他凝重的側臉。
靜姝尋來時,便見他孤坐於女牆的陰影裡,指腹一遍遍摩挲著玉簪上那道深深的裂痕,仿佛在觸摸一個危險的預兆。他未曾回頭,聲音低沉而疲憊,帶著一種洞悉宿命的蒼涼:“他終究尋來了…呂布。靜姝,此役凶險,若我兵敗身死…”他頓了頓,從懷中珍重地取出一個以油布密裹的小包,“你持此血詔,速去潁川尋荀彧荀文若。此人…乃漢室真正的忠貞之臣,或可托付。”
靜姝沒有言語。她默默拔下發髻間那支看似樸素無華、卻承載著沉重過往的木笄——那是董太後臨終前親手交給她的遺物。沒有絲毫猶豫,她將尖銳的笄尖狠狠刺向自己的掌心!殷紅的血珠瞬間湧出,滴落在腳下的焦土之上,迅速滲入。她抬起臉,目光如磐石般堅定,直視著墨涵,一字一句,清晰無比:“我劉靜姝,身為漢室血脈,生,不負此名;死,亦不負此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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