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涵派出的使者，曆經千辛萬苦，穿越曹操控製的關隴地區，終於抵達了涼州治所冀城今甘肅甘穀），見到了征西將軍馬騰和鎮西將軍韓遂。
使者呈上墨涵的親筆信和靜姝公主的血詔。信中，墨涵痛陳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罪狀，曆數其屠戮忠良、欺君罔上的惡行，強調如今曹操主力深陷荊州，許都空虛，正是匡扶漢室、鏟除國賊的天賜良機。他懇請馬騰、韓遂以天下為重，發揚伏波將軍的忠烈家風，起兵東進，共伐曹操。靜姝公主的血詔則更加悲情，以漢室宗女的身份泣血求助，懇請兩位將軍拯救陛下於水火。
馬騰覽信後，神色凝重，陷入深思。他出身名門，內心始終以漢臣自居，對曹操的專權早已不滿。其子馬超、馬岱、部將龐德等皆是熱血勇將，聞此訊息，紛紛請戰。
“父親！曹賊欺君，天下共憤！如今其老巢空虛，正是我西涼鐵騎建功立業、匡扶漢室之時！兒願為先鋒，直搗長安！”馬超激昂請命，其勇烈聞名西涼。
韓遂則顯得更為老成持重，他與馬騰雖為盟友，亦曾相互攻伐，關係微妙。他顧慮道：“壽成兄馬騰字），曹操奸雄，雖南征，豈無防備？我等起兵，若其迅速回師，或長安守將夏侯淵、鐘繇等人堅守待援，我軍恐難速勝，反陷入僵持，損耗實力。且…且我涼州內部，諸部羌胡未必齊心…”
馬騰心中亦是矛盾。他既有忠君報國之心，亦有割據自保之念，更擔心一旦起兵，勝則功高震主即便迎回天子又如何？），敗則萬劫不複。他猶豫道：“文約韓遂字）所言，不無道理。此事關乎重大，需從長計議。”
使者見狀，深知空言無益，立刻拋出了墨涵準備好的條件：“兩位將軍！我家主公言，若將軍願起兵，東萊願與西涼結為兄弟之盟！事後，函穀關以西之地，儘歸將軍所有！且東萊願以海鹽、珍寶，換取西涼戰馬，互通有無，永為盟好！此乃建功業、擴疆土、獲實利之良機也！”
此言一出，馬騰、韓遂頓時動容。割據關中的誘惑，加上實實在在的經濟利益，極大地打動了他。尤其是馬超，更是躍躍欲試。
就在馬騰躊躇難決之際，許都方麵，曹操雖大軍南下，卻並非對後方毫無安排。留守許都的荀彧、曹丕時年雖輕，已開始參與政務）以及負責護衛的將領夏侯惇可能因目疾未隨大軍南下）、許褚等人，都保持著高度警惕。
荀彧尤其敏銳，他始終關注著四方動靜。東萊方麵異常的平靜，以及西涼方向傳來的一些細微風聲，引起了他的警覺。
赤壁北岸的曹軍大營裡，燭火徹夜未熄。曹操斜倚在虎皮榻上，指尖捏著半塊風乾的牛肉，目光掃過案上堆疊的軍報，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淡笑。帳外江風呼嘯，卷著水汽撲在帳簾上，卻吹不散他眼底的篤定。
“文和，仲德，你們總說相持日久生變，依孤看，這‘變’，倒是幫孤磨利了刀。”曹操將軍報擲向賈詡與程昱，那絹帛上“孫劉聯軍糧草漸缺，關羽、周瑜為糧草分配爭執”的字跡格外清晰，“周瑜小兒憑長江天險紮營，可江東糧道遠在柴桑，孤派張遼襲擾他兩次，如今他帳中存糧不足月餘；劉備更不必說，借來的荊州之地尚不安穩，諸葛亮去武陵調糧，至今未歸——這二人表麵聯手，實則各懷鬼胎，拖得越久，他們的縫隙就越大。”
程昱捧著軍報，眉頭仍未舒展：“丞相明鑒，隻是許都空虛，若馬騰、韓遂趁虛襲潼關，或有宵小暗通外敵，恐生禍端。”
“宵小？”曹操猛地坐直，指節叩擊案幾，聲響在帳內格外沉厲，“馬騰那點心思，孤早看在眼裡！他以為孤南征便顧不上西涼？年前孤派去涼州的細作，早把他召集部曲的動靜報回來了。至於許都——孤留文若在那裡，便是要他當孤的眼，誰敢在許都動歪心思，孤定讓他有來無回！”
賈詡撫著胡須，眼中閃過讚許：“丞相深謀遠慮，赤壁相持看似膠著，實則是在耗孫劉的底氣；而西涼、許都的防備，亦早在丞相算計之中。隻是……東萊墨涵近日動向不明，太史慈的部曲似有調動，需多加留意。”
“墨涵？”曹操嗤笑一聲，端起酒樽一飲而儘，酒液順著胡須滴落，卻添了幾分狠厲，“一個據守東萊的小輩，即便有龐統、徐庶相助，也翻不了大浪。孤在陳留、梁國留了守軍，他若敢動，便是自投羅網。眼下要緊的，是等江東糧儘，那時孤一聲令下，樓船齊出，定能一舉踏平赤壁！”
許都相府的書房裡，燭火同樣亮至深夜。荀彧捧著曹操從赤壁發來的密信，眉頭微蹙，轉身對立在一旁的夏侯惇與曹丕道：“丞相在信中說，赤壁相持乃緩兵之計，他已算準孫劉難久合，可最需防的，是西涼的變數。”
他將密信遞過去，指尖點在“馬騰、韓遂不服王化，需扼守潼關、武關”的字句上：“丞相南征，宵小之輩恐生異心。尤其是西涼馬騰、韓遂，素來倚仗騎兵驍勇，不服朝廷管束，需立即加強潼關、武關守備——元讓，你麾下的虎豹騎可抽調三千，星夜趕赴潼關，務必守住西部門戶；同時多派細作潛入涼州，馬騰帳下的校尉、偏將，能拉攏的便拉攏，不能拉攏的，也要摸清他們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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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惇攥緊鐵槍，聲如洪鐘：“文若放心！某這就點兵，三日之內必到潼關！敢有西涼兵卒越界，某定將他們的頭顱掛在關樓上！”
曹丕上前一步，神色沉穩：“叔父守外，侄兒願守內。許都城內近日多了些麵生的商販、遊醫，恐是外敵細作。侄兒請命，帶虎賁軍加緊巡查，挨戶核驗戶籍，肅清可能存在的內應——丞相常說，‘內無隱患，外才能無顧忌’，許都乃根基之地，絕不能出半點差錯。”
荀彧頷首：“子桓想得周全。記住，巡查時需謹慎，莫要驚擾百姓，卻也不能放過任何疑點——昨夜南門守將報，有個賣柴的漢子，柴捆裡藏著染血的絹布，雖沒查出究竟，卻也可見暗處確有異動。”
許都城的夜色裡，巡夜甲士的腳步聲漸漸密了起來。朱雀門的銅駝旁，多了兩隊手持長戟的衛兵，宮牆下的陰影裡，細作與捕快的目光在暗處交鋒。平靜的表象下，緊繃的弦已悄然拉滿。
而此時，琅琊古道的崇山峻嶺間，太史慈、徐庶率領的五百精騎正踩著薄雪前行。馬蹄裹著棉絮，在結冰的山道上小心翼翼挪動，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凝成霜花。徐庶勒住馬，望著前方隱約可見的陳留城輪廓，低聲對太史慈道：“許都的防備定是緊了，咱們得再繞遠些，從芒碭山穿過去，避開守軍的耳目。”
太史慈點頭，拔出腰間短刀，削去一截擋路的枯枝：“元直放心，隻要能摸到許都，這點苦算不得什麼。隻是不知馬騰那邊，會不會如士元所料，起兵牽製曹操……”
西風卷著雪沫子打在甲胄上，發出細碎的聲響。東邊的許都、西邊的涼州、南邊的赤壁、北邊的東萊，四條線悄然交織，一場足以撼動天下的風暴，正在東西兩線同時醞釀。馬騰案上的血詔、曹操手中的酒樽、墨涵指尖的地圖、太史慈靴底的薄雪，都在等待一個決定命運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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