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新大陸聯邦首都。
在一場莊嚴肅穆的授勳儀式上,戴維斯少校站在了隊伍的最前列。他的傷已經痊愈,換上了一身嶄新的a級軍常服,胸前將佩戴上象征著非凡英勇的“傑出服役十字勳章”。
總統親自將那枚沉甸甸的勳章掛在他的胸前,握著他的手,低聲說道:“國家感謝你的卓越貢獻,少校。你和你的士兵們是美國的驕傲。”
閃光燈此起彼伏。戴維斯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他的目光,越過了總統的肩膀,望向大廳後方懸掛的巨大國旗。在那片星條旗的映襯下,他看到的不是榮耀,而是庫爾斯克港漫天的火光;他聽到的不是掌聲,而是士兵們臨死前的呼喊。
這枚星辰形狀的勳章,仿佛是用無數逝去戰友的靈魂熔鑄而成,它的每一個棱角,都刺痛著他的胸膛。
儀式結束後,凱恩將軍找到了他。將軍的頭發似乎更白了,但眼神依舊銳利。因為那場“碼頭演說”,他被提前解除了戰區指揮權,調回國內,擔任一個閒職。這是一種變相的懲罰。
“他們給了你一顆星星,卻拿走了我四顆。”凱恩將軍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拍了拍戴維斯的肩膀,“有什麼打算,大衛?”
“報告將軍,我……我想申請調離一線部隊。”戴維斯低聲說。
凱恩將軍並不意外。“五角大樓為你準備了一個不錯的位置,晉升上校,去參謀聯合本部。遠離戰場,安穩的工作。你配得上這一切。”
戴維斯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自己的老上司。
“不,將軍。我想去西點軍校,或者任何一個新兵訓練營,當一名戰術教官。”
凱恩將軍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戴維斯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在庫爾斯克,我學到了一件事。再完美的計劃,在戰場上也會失效。當通訊中斷、支援不到、命令無法傳達時,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士兵的個人判斷、班組的協同,以及活下去的意誌。這些東西,在現在的訓練手冊上,寫得太少了。”
“我想去告訴那些新兵,戰爭到底是什麼樣子。我想教他們,如何在最絕望的時候,找到一絲生機。我想把老約翰、米勒,還有所有犧牲的兄弟們教給我的東西,傳承下去。這樣,他們的犧牲,才不算白費。”
凱恩將軍久久地凝視著戴維斯。他從這個年輕的少校眼中,看到了一種超越了個人榮辱和創傷的、更加深沉的東西——那是一種責任感,一種對逝者和生者的雙重責任。
“我批準了。”凱恩將軍鄭重地點了點頭,“去吧,少校。去為我們,培養一批真正懂得如何戰鬥,也懂得為何而戰的士兵。”
那個夜晚,戴維斯獨自一人回到了臨時宿舍。他脫下那件掛著勳章的禮服,小心地疊好,放進了衣櫃的最深處。
他從行李中,取出了一個破舊的帆布包。包裡,是他從戰場上帶回來的為數不多的幾件私人物品。其中,有一個被海水泡得發皺的筆記本。那是班長的。裡麵用潦草的字跡,記錄著一些日常瑣事、對家人的思念,以及一些零散的戰術心得。
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有一行字,似乎是班長在戰鬥的間隙寫下的:
“如果我死了,請告訴我的兒子,他的父親沒有後退。”
戴維斯合上筆記本,將它和自己的那枚“傑出服役十字勳章”放在了一起。
一枚是國家給予的冰冷星辰,一本是戰友留下的溫熱傷疤。
他知道,真正指引他未來道路的,不是那枚閃亮的勳章,而是這本厚重的筆記,以及它所承載的,關於犧牲、關於勇氣、關於人性的全部記憶。
戰爭仍在黃洲大陸的另一端繼續。
聯邦的勳章冰冷而沉重,西點軍校的講台莊重而遙遠。戴維斯少校最終沒有去成任何一個地方。當他收拾好行囊,準備以一名戰術教官的身份開始新生活時,一紙來自參謀長聯席會議的最高密級調令,將他再次拽回了戰爭的漩渦。
目的地:黃洲南部,一個在地圖上被標記為“k7禁區”的巨大半島——現在,北約黃洲聯軍最後的立足之地。
運輸機在顛簸中穿過厚重的雷雨雲層,螺旋槳的轟鳴聲像是為這場永無止境的葬禮奏響的哀樂。當飛機的高度驟然下降,舷窗外的景象讓戴維斯的心臟也隨之沉了下去。
沒有城市,沒有道路,沒有文明的痕跡。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無邊無際、墨綠色的海洋。那是原始叢林的冠蓋,濃密得仿佛連陽光都無法穿透。巨大的樹木如神話中的巨人般聳立,其間纏繞著猙獰的藤蔓。渾濁的、呈黃褐色的河流像巨蟒一樣在林間蜿蜒穿行,所到之處,便是大片大片泛著瘴氣的沼澤與濕地。偶爾,能看到幾座陡峭的、被植被完全覆蓋的石灰岩山峰,如鬼魅的獠牙般刺破林海。
這裡是黃洲南部半島,一片麵積超過六十萬平方公裡的廣袤土地。在戰前,這裡是探險家的樂園,生物學家的寶庫,以及……殖民政府避之唯恐不及的蠻荒之地。而現在,這裡是北約黃洲聯軍六十萬殘兵敗將的巨大牢籠,也是他們最後的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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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沒有降落在任何跑道上。它在半島中部一片相對開闊的河穀上空盤旋,最終在一條經過加固的、偽裝得天衣無縫的土質跑道上艱難著陸。機艙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混雜著腐爛植物、濕潤泥土和不知名花朵甜膩香氣的熱浪撲麵而來,幾乎令人窒息。空氣濕度大到仿佛可以擰出水來,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溫熱的濃湯。
一名穿著已經洗得發白的叢林迷彩作戰服的士兵前來迎接他。士兵的皮膚是深棕色的,臉上和手臂上布滿了蚊蟲叮咬的痕跡和已經愈合的傷疤。他不像是一名正規軍,更像是從這片叢林裡土生土長出來的獵人。
“戴維斯少校?”士兵的英語帶著濃重的本地口音,但眼神銳利而沉穩。“我是霍克中士。索恩將軍在‘地穴’等您。”
他們乘坐一輛外殼斑駁、經過極限改裝的全地形車,沿著一條在泥濘中被強行開辟出來的道路前行。道路兩旁的叢林裡,傳來各種奇異的鳥鳴和蟲嘶,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伺。戴維斯注意到,每隔一段距離,路邊的樹乾或岩石上,都會有一閃而過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反光——那是偽裝起來的觀察哨和自動武器站。
這裡的防禦體係,與他在白洲和黃洲北部大陸所見過的任何一種都截然不同。它不是由鋼鐵和混凝土構築的防線,而是由陷阱、詭雷、暗哨和迷宮般的路徑組成的、與叢林本身融為一體的致命網絡。
“地穴”,半島聯合司令部的代號,恰如其分。指揮部並非建在地麵,而是依托一座巨大的石灰岩山體,向內挖掘而成。入口被茂密的植被和巨大的偽裝網完美覆蓋,即便從空中俯瞰,也隻會認為那是一片尋常的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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