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前,樸正泰還試圖用老辦法打破這種封鎖。他組織了三百名精銳隊員,準備夜襲那個新建的路口碉堡。他們曾成功拔除過無數類似的據點。但這次,他們一頭撞在了鋼板上。
當他們摸到距離碉堡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時,一束雪亮的探照燈突然從碉堡頂上射來,將他們所在的區域照得如同白晝。緊接著,碉堡和兩側哨卡的機槍同時開火,編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火網。更可怕的是,山穀中回蕩起淒厲的炮彈呼嘯聲。駐紮在十幾公裡外城鎮裡的櫻花軍重炮部隊,根據碉堡提供的坐標,進行了覆蓋性炮擊。
那是一場屠殺。三百名勇士,隻有不到六十人逃了回來,包括樸正泰在內,幾乎人人帶傷。他的一名副官,一個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的年輕人,就在他身邊被一發炮彈炸得粉身碎骨。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第二天發生的事情。
那個曾經為他們提供過食物和庇護的村莊——“溪穀村”,被整整一個大隊的殖民師包圍了。櫻花軍的指揮官,一個名叫小林健的少佐,將全村男女老少趕到村口的空地上。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宣讀了鬼畜六親自頒布的《黃洲治安強化綱要》,重點宣講了“保甲連坐”製度。
“帝國給予你們皇民的待遇,你們卻暗中資助叛匪!”小林健的聲音冰冷而殘酷,“一人通匪,全家處死!一戶通匪,全甲連坐!一甲通匪,全村淨化!”
隨後,在全村人的哭喊和哀求中,曾經幫助過樸正泰的村長一家,以及另外四戶被揭發出來的家庭,共計二十三人,被當眾用刺刀捅死。鮮血染紅了空地,屍體被吊在村口的歪脖子樹上,作為“警示”。
小林健並沒有就此罷手。他宣布,溪穀村被列為“重點監控村”,每天每戶配給的糧食減半,所有青壯年必須在監視下參加“玄武”防線的勞役。村子周圍被拉上鐵絲網,隻留一個出入口,由殖民軍站崗。
這一幕,被樸正泰派去偵察的隊員看在眼裡,回報給他時,聲音都在發抖。
樸正泰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他知道,鬼畜六的這一招,比任何軍事打擊都更惡毒。他斬斷的不僅僅是遊擊隊的補給線,更在斬斷遊擊隊與人民之間的血肉聯係。他用最原始的恐懼,在人民和反抗者之間,挖掘了一條深不見底的鴻溝。
“將軍,我們怎麼辦?”藏兵洞裡,一名年輕的隊員啞著嗓子問,他的嘴唇乾裂,眼中充滿了迷茫和恐懼。“山下的村民現在看到我們,就像看到瘟疫一樣躲著我們。我們已經三天沒有吃到一粒米了,傷員的藥品也用完了……”
樸正泰沉默著,他看著手下這些曾經生龍活虎的戰士,如今一個個麵黃肌瘦,士氣低落。他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不用櫻花軍來圍剿,他們自己就會在這片深山裡凍死、餓死。
“烏鴉”那邊也斷了聯係。北約的特工們發現,隨著櫻花軍的網格化控製,他們過去建立的情報站和聯絡渠道,一夜之間幾乎全部失效。他們自己也成了“淨土計劃”的獵物,自保尚且困難,更彆提支援遊擊隊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樸正泰終於開口,聲音沙啞但異常堅定。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燃燒著兩簇不屈的火焰。
“鬼畜六想把我們困死、餓死,想讓我們變成人人喊打的孤魂野鬼。他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們屈服。他錯了。”
他環視著洞內僅存的十幾名核心骨乾,“我們不能再像一支軍隊那樣去戰鬥了。從今天起,‘光複義勇軍’這個名號,暫時封存。”
眾人驚愕地看著他。
“我們要化整為零,變成真正的‘鬼’。三個人一組,五個人一隊。我們不再追求占領地方,不再追求打一場漂亮的殲滅戰。我們的目標,隻有一個——活下去,並讓敵人不得安寧!”
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智慧之光。
“他們建碉堡,我們就挖地道。他們封鎖大路,我們就走絕壁。他們收繳糧食,我們就去搶他們自己的軍糧!他們有殖民師,我們就在殖民師裡發展我們的‘種子’!他們不是要搞‘保甲連坐’嗎?那我們就讓那些鐵了心給他們當狗的偽村長、偽甲長,一個個神秘地消失在夜裡!”
“我們要從猛虎,變成毒蛇。收起我們的爪牙,隱藏在草叢裡、陰影中。我們不再咆哮,我們隻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敵人最致命的一口!”
“我們要讓鬼畜六和小林健們知道,這片土地,永遠不可能成為他們想要的‘淨土’。隻要我們還有一個人,一口氣,這裡就是他們永無寧日的噩夢!”
樸正泰的話,像一劑強心針,注入了這些瀕臨絕望的戰士心中。他們眼中的迷茫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入絕境後的狠厲和決絕。
當天深夜,樸正泰帶著他最後的幾十名部下,放棄了所有不必要的輜重,像一群真正的幽靈,消失在太白山脈更深、更險峻的無人區。他們將麵臨前所未有的艱難,但他們也將在黑暗中,蛻變成一種全新的、令敵人更加膽寒的存在。
“淨土”的陰影雖然籠罩了大地,但在這片陰影之下,新的反抗種子,已經破土而出。
如果說“淨土計劃”是一張細密而惡毒的網,那麼“玄武計劃”,就是一柄沉重到足以砸碎一切希望的巨錘。
北約聯軍總司令哈德森上將,此刻正站在他司令部裡最高的了望塔上,用一台高倍率的軍用望遠鏡,凝視著北方一百五十公裡外那片巨大的工地。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那條如巨龍般蜿蜒盤踞在地平線上的“傷疤”,依然清晰可見,並且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長、更厚、更猙獰。
“上帝啊……”他身邊的參謀長,麥克阿瑟將軍與二戰名將同姓的後輩),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歎,“他們是在用一個國家的力量,來修一堵牆。不,他們是在用整個大陸被壓榨出的骨血,來為我們打造一座墳墓。”
望遠鏡的視野裡,塵土飛揚,遮天蔽日。無數渺小如螻蟻的人影,在櫻花軍士兵的刺刀和皮鞭下,搬運著石塊,攪拌著水泥,挖掘著深不見底的反坦克壕。這些是被“淨土計劃”強征而來的黃洲民夫,他們是構築這道“玄武之牆”最廉價、也是消耗最快的“材料”。每天都有人因為勞累、饑餓或毆打而倒下,然後他們的屍體會被隨意地扔進壕溝,成為地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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