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沒有立刻審問,隻是冷冷地打量著他。山洞裡光線昏暗,雨水從洞口滴落,發出規律的“滴答”聲,如同催命的鐘擺。這種沉默的壓迫感,往往比疾言厲色更令人恐懼。
“貨郎”眼神閃爍,強作鎮定:“你……你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為何綁我?我就是個過路的貨郎……”
“貨郎?”沈煉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冰冷的寒意,“哪個貨郎會走‘一線天’這種鳥不拉屎的獵道?哪個貨郎的褡褳裡不裝貨,裝石灰粉和地圖?哪個貨郎……會隨身帶著淬毒的手弩和匕首?”
“我……我防身……”貨郎狡辯。
“防身?”沈煉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用油紙包著,緩緩打開——正是那枚淬有暗綠色麻藥的箭頭!“這箭頭上的麻藥,和你手弩箭上的毒,味道很像啊……要不要試試?”
貨郎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沈煉不等他反應,又拿出兩張油紙,展開!一張是在趙員外家拓印的簡易箭頭波浪符號,另一張是在驛站臨摹的複雜鎖鏈人形符號!
“這兩個符號,認識嗎?”沈煉的聲音如同冰碴,“‘前進至河穀集合’……‘劫掠丙字三號糧倉,初五行動’!你們黑風寨的祖宗,留下的暗號,看來你們還沒忘乾淨!”
貨郎的瞳孔驟然收縮!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他顯然認得這些符號,更震驚於對方竟然能破譯!
“你……你胡說……什麼黑風寨……什麼糧倉……我不知道……”他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但聲音已經發虛。
“不知道?”沈煉逼近一步,目光如刀,死死鎖定他的眼睛,“‘糧倉那邊……初五……不能有閃失’!這話,是你前天晚上在驛站裡,跟你同夥說的吧?需要我把你的同夥抓來對質嗎?”
轟隆!
如同晴天霹靂!貨郎最後的心理防線被徹底擊碎!對方連他們在驛站的具體對話都知道!這簡直如同鬼魅!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沈煉,眼神中充滿了驚駭和絕望!
“你們的目標是軍糧!”沈煉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劫掠軍糧,形同造反!是抄家滅族、淩遲處死的滔天大罪!你以為你不說,就能活命?你以為你那個‘獨眼龍’首領,會來救你?彆做夢了!你不過是個探路送死的小卒子!死了也就死了!但你若頑抗到底,你的父母妻兒、宗族親眷,一個都跑不了!全都得給你陪葬!”
沈煉的話語,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貨郎的心上!他劇烈地顫抖起來,嘴唇哆嗦著,冷汗如同小溪般從額頭滾落。
沈煉捕捉到他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恐懼和動搖,立刻放緩語氣,帶著一絲誘導:“但你若現在招供,戴罪立功,指認首犯,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朝廷法度,首惡必辦,脅從有彆。你是想死得毫無價值,連累全家?還是想搏一條生路?”
貨郎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猛地抬起頭,涕淚橫流,嘶聲喊道:“我招!我全招!求大人開恩!饒小的一命!饒我家人一命!”
在沈煉強大的心理攻勢和如山鐵證麵前,貨郎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所知一切和盤托出:
他們確實是“黑風寨”餘孽!是前朝潰兵與當地土匪結合的後代,首領綽號“獨眼龍”,盤踞在距離黑石峪約二十裡外的深山險峻之地——“野狼穀”!
穀內約有三十餘人,皆是心狠手辣、悍不畏死之徒。裝備雖不精良,但刀槍弓弩齊全,且熟悉山地作戰。
野狼穀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隻有一條隱秘的“之”字形小路可以上去。穀內設有多處暗哨,貨郎詳細描述了暗哨的大致位置和換崗時間,還有陷阱和擂木。
他們偽裝成“鬼兵”製造恐慌,確是為了掩護劫掠丙字三號軍糧倉的行動!行動時間就在三日後,初五子時!計劃兵分兩路:一路由“獨眼龍”親自帶領主力,強攻糧倉;另一路由少數精銳,埋伏在糧倉通往衛所的必經之路上,阻擊可能的援軍。
貨郎還供出了他們計劃使用的聯絡暗號,幾聲特定的鳥鳴、撤退路線是沿著一條乾涸的河床撤離、以及藏匿贓物的備用地點,幾個分散的山洞。
口供詳儘,邏輯清晰,與沈煉之前的推斷和趙伯提供的線索高度吻合!
沈煉仔細聽著,心中波瀾起伏。野狼穀!三十餘人!劫糧計劃!這些關鍵情報,價值連城!
“畫出來!”沈煉將炭筆和油紙扔給貨郎,“把野狼穀的地形、暗哨位置、陷阱大概區域,還有通往糧倉的路線、阻擊埋伏點,都給我畫出來!”
貨郎不敢怠慢,顫抖著手,憑借記憶,在油紙上粗略卻清晰地勾勒起來。
看著逐漸成型的地圖,沈煉眼中寒光更盛。
鐵證鎖喉!蛇已出洞,七寸已露!
現在,隻等王二帶回援軍!屆時,便可依據此人口供和地圖,直搗黃龍,將這群禍國殃民的“鬼兵”,連同他們的驚天陰謀,徹底碾碎在野狼穀和丙字三號倉之外!
“把他帶下去!嚴加看管!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沈煉收起地圖,冷聲下令。
貨郎如同爛泥般被拖了下去。
沈煉走出山洞,望向京城方向。雨絲飄灑,天色依舊陰沉。
“王二……鄭大人……你們……一定要快啊!”他心中默念,手掌緩緩握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時間,隻剩下最後兩天!決戰的氣息,已然彌漫在潮濕冰冷的空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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