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廟遺址的高台上,蘇清漪的話音剛落,春雷便在天際炸響。
她素白的裙裾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指尖仍停留在"山河令"三個字上,眼底的光比初升的朝陽更熾。
九麵黑底金線的旗幟在她身後翻卷,每一麵都繡著不同軍鎮的圖騰——這是九大軍鎮昨日連夜送來的,說是要"以旗為誓,共執山河"。
台下的百姓原本還帶著些拘謹,此刻卻像被點燃的柴堆。
有老婦抹著淚拽住旁邊的青年:"聽見沒?
執刀者不在天上......"青年攥緊拳頭,喉結滾動:"娘,我上個月還罵那贅婿是廢物,如今才明白,人家是把刀藏在鞘裡,等該亮的時候——"
"執刀者不在天上,不在血脈!"蘇清漪提高聲音,廣袖一振,腰間的山河令殘玉突然泛起青金色微光。
殘碑本嵌在新立的石座中,此刻竟"嗡"地一聲騰空而起,懸在她頭頂三尺處,裂紋裡滲出的光如活物般遊竄,"而在每一個願為蒼生拔劍的人心中!"
九道刺目的光柱驟然從九麵旗幟上升起,直貫蒼穹。
最前排的鎮北軍代表張鐵牛膝蓋一彎,"撲通"跪在泥裡。
他粗糙的手掌按在胸口,那裡還留著前日陳默為他治傷時的餘溫:"老蘇頭,你家女婿沒說錯,這山河......該換個活法了!"
"執刀在民,江山共守!"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嗓子,緊接著如浪潮翻湧。
賣炊餅的老漢舉著半塊餅蹦跳,繡娘把花繃子拋向空中,連城牆上的守軍都卸下甲胄,用鈍刀敲著盾牌應和。
柳如煙隱在人群最暗處,指尖摩挲著袖中銅鏡,鏡麵上倒映的不是亂象,而是蘇清漪眼底的光——那光她曾在陳默掃院時見過,在他夜襲敵營時見過,如今終於,照進了千萬人心裡。
同一時刻,北疆的烽火台被凍得發白。
陳默盤坐在積灰的石台上,道袍早被晨露浸透,卻渾不在意。
他望著東南方忽明忽暗的光,嘴角剛揚起半寸,識海裡突然炸開係統提示音:"【連簽第1075日,觸發千日連簽終極隱藏獎勵·係統歸源】。"
胸口驟然一燙。
他低頭,見衣襟下的龍鱗紋路正泛起金紅,像是被火舌舔過的鱗片,一片接一片裂開。
那痛意不似外傷,倒像有雙手在扒開他最深處的繭——命格火種,那個他藏了三年的灼熱小點,此刻轟然炸開,化作金流順著經脈亂竄,所過之處,連骨髓都在發燙。
"不必慌。"
蒼老的聲音在識海響起。
陳默猛抬頭,卻見棋盤虛影中,那個總在對弈的灰袍老者正緩緩消散。
他的胡須、衣袂都在化作星塵,唯剩一雙眼睛清明如舊:"係統非外來之力,乃昭德夫人以山河令碎片、結合先帝氣運,為你編織的"命格溫床"。
她知你要走的路荊棘遍布,便用這溫床替你蓄勢......如今你已曆千難,它當歸源本心。"
陳默的呼吸陡然一滯。
昭德夫人——那是他記憶裡最模糊的影子,隻有個穿月白錦裙的背影,總在深夜翻書時摸他的頭。
原來那些清晨自動出現的簽到獎勵,不是天上掉的餡餅,是母親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用最後的力量為他鋪路。
"叮——"
棋盤碎裂的脆響裡,陳默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識海最深處浮起。
他曾依賴的係統麵板、簽到提示、獎勵列表,此刻都如冰雪消融,隻餘下一縷溫暖,像母親的手,輕輕按在他心口。
他睜開眼,武道真眼的太極輪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通透的清明——他能看見烽火台外的雪粒如何凝結,能聽見百裡外戰馬的嘶鳴,能聞見東南方飄來的,百姓歡呼裡混著的炊餅香。
"原來......"他扯下濕漉漉的道袍,露出胸膛。
那些曾讓他被當作怪物的龍鱗,此刻正化作流動的篆文,每一筆都像母親的字跡,"我不是靠它成神......"他指尖撫過心口,那裡還留著金流竄過的餘溫,"我是替她,把規則重寫一遍。"
與此同時,千裡外的龍脈監察司。
程雪盯著青銅觀測陣上瘋狂跳動的星圖,指尖掐進掌心。
原本穩定如恒的山河氣脈,此刻竟在東南方祖廟位置炸出個金光漩渦,連帶著北疆某處也泛起漣漪。
她抓起案頭的《山河誌》翻到最後一頁,那裡用朱砂筆圈著"始"字——"山河令·始,鎮九州氣脈之樞,見則星移"。
"程大人!"小吏撞開門,"祖廟方向傳來急報,九道光柱貫通天地,百姓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