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卒深吸一口氣，用儘力氣展開聖旨，因長時間趕路而顫抖的聲音，此刻卻帶著幾分莊重：“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涼州久曆戰亂，百姓流離，幸有陳宇鎮守西平，撫民安境，平定馬騰、韓遂之亂，收服羌胡各部，功績卓著，朕心甚慰。特冊封陳宇為涼州牧，授靖安侯爵位，總領涼州軍政要務，可便宜行事。望其不負朕望，永保西涼安定，為朝廷屏障，以安天下。欽此！”
宣讀完聖旨，驛卒將明黃色的綢緞雙手奉上，語氣帶著幾分恭敬：“靖安侯，接旨吧。”
陳宇雙手接過聖旨，指尖觸到綢緞的微涼質感，展開一看，隻見上麵的字跡工整有力，末尾蓋著皇帝的玉璽印鑒，鮮紅的印記在明黃色的綢緞上格外醒目，正是曹操授意、漢獻帝禦批。
驛卒見陳宇接過聖旨，臉上露出幾分愧疚，連忙躬身說道：“靖安侯，實在抱歉！這份聖旨一月份便在許昌擬好，可當時涼州大雪封路，山路崎嶇難行，驛隊幾次嘗試出發都被風雪阻攔，隻能等到開春雪化，才敢冒險趕路。耽誤了您的大事，還望靖安侯不要計較！”
陳宇收起聖旨，將其交給身旁的於謙保管，隨即抬手扶起驛卒，語氣溫和：“無妨，雪災乃天災，非你之過。一路辛苦，先下去歇息，待休整過後，本公有話要問你。”驛卒聞言，連忙道謝，跟著親兵下去休整。
廣場上的眾人見陳宇獲朝廷冊封，更是激動不已，滇吾率先喊道：“天意！這是天意啊！靖安侯既有朝廷冊封，又有我等部族擁戴，實乃涼州之福！我等願誓死追隨靖安侯，遵從朝廷號令！”其他首領也紛紛附和，廣場上的歡呼聲比先前更盛，連驛卒都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陳宇在涼州竟有如此威望。
陳宇抬手示意眾人安靜，語氣溫和卻更添威嚴：“承蒙陛下恩典，又得諸位首領信任，陳宇定不負所托。從今往後，涼州不僅是咱們的家園，更是朝廷的西大門，咱們既要讓百姓安居樂業，也要為朝廷抵禦外敵，讓天下人看看，西涼的力量！”
“願隨靖安侯！保衛西涼！”眾人齊聲呐喊，聲音震得春風都似在顫抖。
陳宇抬手壓了壓，待歡呼聲漸歇，笑著說道：“今日既是遷都之喜，也是涼州一統之始，諸位遠道而來，不如隨本公到廣場中心一坐，咱們好好聊聊涼州的將來。”說罷，他示意親兵搬來一張長長的案幾，案上擺上涼州特產的乾果與熱茶，又在案周放置十幾張胡凳，邀請十二部族首領與顏俊、和鸞、黃華、趙昂四人上前就坐。
眾人紛紛落座，陳宇居於案首，目光掃過席間眾人，除了燒當羌的滇吾、先零羌的巴圖，其餘部族首領與四郡掌權者皆是初次見麵。他剛要開口，趙昂便率先起身拱手，語氣帶著幾分恭敬：“久聞靖安侯大名！自侯平定韓遂、馬騰之亂，敦煌百姓便日夜期盼侯能統管涼州，今日得見靖安侯之威儀，果然名不虛傳！某乃敦煌郡舊吏趙昂，此前因郡中無主，暫代郡事，今日特來獻郡歸降，願聽靖安侯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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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昂話音剛落，罕羌首領阿古便跟著起身，他穿著月白絲綢袍，雙手按在胸前行了個羌部禮：“吾乃罕羌阿古，吾部居湟水之畔，掌渡口貿易，願獻牛羊千頭、良馬百匹，助靖安侯治理涼州！”緊接著，沈氐羌首領木昆、燒何羌首領帖木兒、勒姐羌首領紮西等部族首領也紛紛起身自我介紹，有的用生硬的漢話，有的則需滇吾或巴圖翻譯，部族名稱更是千奇百怪，彡姐羌、累姐羌、勒姐羌名字相近，首領還都是遠親；當煎羌、封養羌則因祖上曾同屬一部，至今仍保留著共同的祭祀習俗。
陳宇聽得一陣頭大，隻勉強記住核心信息：羌人部族“隨水草而居”，常有分化融合，所謂“十二部”不過是當前涼州羌部的核心聯盟，其中燒當羌滇吾）、先零羌巴圖）、罕羌阿古）是曆史最久、勢力最強的頂級部族，其餘部族多依附這三部生存。他暗自記下罕羌阿古）首領的名字，對其他除了燒當羌，先零羌的部族則暫時以“某部首領”代稱，待後續讓紀綱整理詳細名冊。
待羌部首領介紹完畢，陳宇的目光便落在顏俊、和鸞、黃華、趙昂四人身上，語氣漸漸嚴肅：“四位皆是各郡實際掌權者，今日歸順之意本公已知，但若想讓涼州長治久安，四郡的治理需有章法，本公今日便與四位說清楚權力歸屬與職務安排。”
四人聞言，皆正襟危坐，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襟，他們心中早已滿是忐忑，來之前便從各自的眼線處聽聞，陳宇有意在開春清算各郡豪強與舊吏，那些曾依附韓遂、馬騰的勢力，已有不少被抄家奪產。正因為怕落得同樣下場，四人才匆忙帶著貢品趕來表忠心，沒想到剛到襄武，便撞見朝廷冊封陳宇為涼州牧的聖旨。這道聖旨像一盆冷水，徹底澆滅了他們心中僅存的僥幸，陳宇既有朝廷背書，又手握重兵，反抗不過是自取滅亡，如今隻求能保全家族性命與產業，不再奢求掌控郡權。
顏俊最先壓下心中的慌亂，他身為武威豪強，常年與馬騰舊部打交道，最懂審時度勢，當即起身拱手，語氣帶著幾分懇切：“靖安侯有何安排，我等皆聽靖安侯示下！武威百姓久經戰亂，隻求能安穩度日，某雖愚鈍，也願為百姓福祉儘一份力，絕無半分異心！”話裡話外，都在強調“為百姓”，實則是在表明自己無爭權之心，隻求自保。
和鸞跟著附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帶：“張掖雖地處偏遠，卻也盼著能有安穩日子。某此前雖掌郡中貿易，卻也深知能力有限，靖安侯派賢吏治理，實乃張掖之福，某定全力配合！”他怕陳宇記恨自己曾壟斷張掖茶馬商道，特意強調“能力有限”，主動讓出權力。
黃華性子雖粗獷，此刻也收起了往日的張揚，甕聲甕氣地說道：“酒泉牧場多，某隻會養馬牧牛，治理郡務實在不在行。靖安侯怎麼安排，某就怎麼乾，絕不給靖安侯添麻煩！”他深知自己私兵眾多，怕陳宇猜忌，特意示弱，表明自己無治理野心。
趙昂作為漢朝舊吏，心思更細，他躬身道：“敦煌乃西域門戶，邊防為重。某雖在敦煌待了數年，卻也隻是勉強維持秩序，如今靖安侯一統涼州，定有良策守邊，某願將敦煌戶籍、輿圖儘數奉上，聽候調遣！”他特意提及“邊防”，既是展現自己的價值，也是暗示自己可助陳宇穩定西域，而非隻會占著郡職。
陳宇將四人的神色與語氣儘收眼底，心中了然他們的顧慮，也不戳破，隻是點頭緩緩說道：“四位能以百姓為重，本公甚慰。既然四位願配合，那本公便直說了，第一，四郡現有府庫物資、兵馬私兵，需在三日內儘數移交本公委派的官吏，敦煌郡由徐有功接管，張掖郡交與況鐘，酒泉郡歸包拯，武威郡則由嶽飛暫代，四位需全力配合清點，不得私藏隱瞞。”
陳宇將四人的神色與語氣儘收眼底，心中了然他們的顧慮，也不戳破，隻是點頭緩緩說道：“四位能以百姓為重，本公甚慰。既然四位願配合，那本公便直說了，第一，四郡現有府庫物資、兵馬私兵，需在三日內儘數移交本公委派的官吏——敦煌郡由徐有功接管，張掖郡交與況鐘，酒泉郡歸包拯，武威郡則由嶽飛暫代，四位需全力配合清點，不得私藏隱瞞。”
話音剛落，席間便陷入短暫的沉默。顏俊握著衣襟的手緊了緊，武威府庫中還藏著他早年囤積的三千石糧草與百副鎧甲，本想留作家族後路，此刻卻不敢有半分隱瞞，隻能硬著頭皮應道：“武威府庫賬目某已整理妥當，待嶽飛將軍到任，某便即刻移交，絕無半分私藏！”他怕陳宇起疑，特意加重了語氣，眼神卻不自覺地避開陳宇的目光。
和鸞的手指在玉帶上來回摩挲，張掖茶馬商道的收益是他家族的命脈，此前他雖壟斷商道，卻也私下給府庫繳納了不少賦稅，此刻連忙補充：“張掖府庫的金銀、糧草皆有明細，隻是茶馬商道的賬本需與況鐘大人仔細核對，某願全程陪同，確保賬目無誤！”他試圖用“核對賬目”展現誠意，實則是想暗中確認商道收益是否會被完全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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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華性子雖直，卻也有自己的顧慮，他麾下私兵多是酒泉牧場的牧民，若儘數移交，家族便沒了自保之力，忍不住甕聲問道：“靖安侯，某麾下私兵皆是牧場子弟，平日隻懂放牧，不懂戰陣，移交之後……他們的生計可有著落？”這話既帶著擔憂，也藏著試探，怕陳宇借機解散私兵，斷了他家族的根基。
陳宇看了黃華一眼，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私兵移交後，願從軍者可編入西平軍，享受軍餉待遇；願歸鄉放牧者，本公可撥給牧場土地，免三年賦稅，本公要的是涼州安穩，而非斷人活路。”這話一出，黃華懸著的心瞬間落下，連忙拱手道謝：“靖安侯仁厚，某替酒泉子弟謝過侯恩！”
趙昂見狀，也放下了最後一絲顧慮，敦煌邊防關乎西域安危，他最擔心徐有功不熟悉當地地形，當即說道：“敦煌邊防的烽燧分布、羌胡部落聯絡暗號，某已繪成輿圖，待徐大人到任，某便詳細告知，確保邊防無虞！”他深知自己的價值在邊防，唯有展現這方麵的作用，才能保住家族地位。
陳宇微微頷首，繼續說道：“第二，四位不再擔任郡中實職，但本公可保留‘榮譽都尉’頭銜，享有每月百石俸祿與府邸，趙昂熟悉敦煌邊防，可任徐有功副手，協助製定戍邊策略；顏俊懂武威軍備，可幫嶽飛清點兵器圖譜；和鸞善張掖貿易，可配合況鐘打理茶馬商道；黃華知酒泉牧場，可輔助包拯規劃畜牧產業。”這話像一顆定心丸，讓四人徹底放下心來。趙昂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本以為歸降後會被閒置，沒想到還能參與邊防事務，當即躬身道：“某定不負侯之所托，將敦煌邊防的山川地勢、羌胡分布儘數告知徐大人！”顏俊也鬆了口氣，武威軍備是他的強項，隻要能保住家族地位，交出實權也無妨，連忙應道：“某願協助嶽飛將軍，確保武威軍備清點無誤！”
和鸞與黃華更是喜出望外，和鸞連忙說道：“某熟悉張掖茶馬商道的各個關卡，願為況鐘大人引薦商隊首領，確保商道暢通！”黃華則拍著胸脯保證：“酒泉牧場的牧草長勢、牛羊數量，某閉著眼都能說清，定能幫包拯大人規劃好畜牧產業！”
陳宇看著四人坦然接受安排，嘴角露出一抹淺笑，最後補充道：“第三，四郡豪強需遵本公新製，不得兼並土地、私設賦稅，此前侵占的民田需在一月內歸還，四位既是各郡舊主，當以身作則，若有豪強違抗，可直接報與本公委派的官吏處置。”
這話既是約束，也是信任。四人連忙表態：“某等定約束豪強，遵侯新製！”羌部首領們見四郡掌權者皆臣服，也紛紛附和，滇吾起身說道：“吾部也願按侯之令，歸還此前從漢人手中借占的耕地，與百姓和睦相處！”
陳宇端起茶杯，對著眾人舉了舉：“如此甚好！今日過後，涼州再無郡界之分、部族之彆，皆是西涼子民。待春耕過後，本公將派人巡查四郡，若四位治理有功，日後定有嘉獎；若有人陽奉陰違，本公也絕不輕饒。”
眾人齊聲應道：“遵侯令！”春風拂過案幾，吹起案上的文書，陽光透過柳枝灑在眾人身上，暖意融融。涼州一統後的權力交接，在這場坦誠的議事中平穩落定，而屬於西涼的新秩序，也在這春日裡悄然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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