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激動得手都有些發抖,緊緊攥著那塊錫石,看著何明風,嘴唇囁嚅著,似乎想說什麼感激的話。
但是他嘴笨,不知道怎麼表達,最後隻得硬梆梆地真誠道謝:“今日多謝了。””
何明風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膀:“石磊兄不必如此。”
石磊喉頭動了動,眼中似有水光閃動。
他把礦石重新放到書架上,然後走到書桌一旁。
何明風和趙秉坤這才發現,書桌一側有一個木板。
平日是貼著書桌一側放的,因此剛剛他們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
石磊忽然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帶有明顯西南風格的小匕首。
在何明風和趙秉坤驚愕的目光中,石磊極其專注地在木板上用匕首尖飛快地刻劃起來。
他的動作精準而穩定,木屑簌簌落下。
片刻之後,木板上出現了幾行清晰而獨特的符號。
一個立方體輪廓,旁邊是代表“拆開”的箭頭和分割線。
一個簡筆畫的礦石堆和一個向上的箭頭,箭頭指向一個類似秤砣的圖案。
還有各種剛剛何明風講過的各種形狀計算麵積的方法。
刻完這些,石磊收起匕首,用手仔細抹去木屑,仿佛在完成一件神聖的儀式。
他回頭看向何明風,露出一個有些靦腆卻無比真誠的笑容:“我記下了,帶回去教會寨子裡的人。”
何明風點點頭,心裡猜測石磊所在的地方或許是賣這些東西為生,於是開口道:“學問之道,本就在於致用。”
“能幫到你和你的鄉親,我也很高興。”
趙秉坤的關注點卻在另一邊。
他摸了摸木板上的刻痕,感慨道:“好家夥!這手刻工,又快又準!”
因為教石磊,時間也過去了一會兒。
何明風看看天色,便和趙秉坤告辭離開了。
趙秉坤在路上一邊走還一邊感慨。
“這石磊,看著悶葫蘆似的,手上功夫可真利索,看起來就在他們那個寨子裡沒少刻刻畫畫的。”
何明風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期待:“話說石屏州是不是離咱們這裡很遠,今天聽石磊說的,我都想去看看了。”
“遠得很!”
趙秉坤掰著手指頭數:“搞不好要在路上走上倆個月哩!”
說著,他的語氣也開始渴望起來了:“石屏州竟然有上好的礦石。”
“還經常被奸商壓價,還不如讓我家去收呢!”
“我們趙家做生意,誠信當道,絕對不會糊弄人,隻不過……”
趙秉坤話鋒一轉,連連惋惜:“這石屏州著實也太遠了些。”
兩個人正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話。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清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明風兄。”
何明風回頭,隻見馮子敬不知何時已站在幾步之外。
天熱,眾人穿著監生常服都挽著袖子。
但是馮子敬的衣服卻是一絲不苟,連個折痕都沒有,似乎很愛惜這身衣服。
此刻,他緊抿著薄唇,眉頭深鎖,目光落在何明風身上。
眼神裡充滿了不解和一種近乎痛心疾首的責備。
何明風有些驚訝:“子敬兄有何事?”
馮子敬沒有客套,直接上前一步,聲音不高卻帶著壓抑的情緒:“剛才……是石屏州那個石磊?”
何明風和趙秉坤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正是。”
何明風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