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依舊是那頭骨鋪就的地麵,但在這裡,頭骨的眼眶中,似乎有更加濃鬱的猩紅色光芒在隱隱流轉。
而最引人注目、也是散發出最強烈規則波動的,是矗立在神廟中央廣場的一座巨大的黑色石碑。
石碑通體漆黑,仿佛由最純粹的暗物質構成,表麵光滑如鏡,卻又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它的形態並非規整的長方體,而是像由無數掙紮、扭曲、試圖逃離卻最終被凝固的人形浮雕彙聚、熔鑄而成,那些浮雕的麵容模糊,姿態痛苦,無聲地嘶吼著,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無邊絕望與怨念。
石碑的頂端,懸浮著三團緩緩旋轉的、如同微型血月般的暗紅色能量球,散發著不祥而威嚴的光芒。
就在林深和沈念的目光觸及石碑的瞬間,那光滑如鏡的碑麵上,陡然亮起了無數燃燒著暗紅色火焰的、如同活物般蠕動變化的古老篆文!這些文字並非靜止,而是在碑麵上瘋狂地流動、重組,最終凝聚成數行散發著不容置疑規則力量的箴言,那光芒如此刺眼,如此深刻,仿佛直接烙印在了他們的靈魂深處!
【凡入此廟者,皆為因果所縛。】
【風鈴搖曳,即是亡魂回響。】
【承其舊債,方可暫免新殃。】
【三日期限,尋覓替死之鈴。】
【逾期不決,魂靈歸化血月,意識永錮回響,萬劫不複!】
“風鈴之債……替死……魂歸血月……永錮回響……”林深逐字逐句地低聲念出,每一個字都像是一塊冰冷的巨石,砸在他的心湖,激起無儘的寒意。這規則殘酷而清晰——他們必須在這裡找到一個與自己有“因果”關聯的風鈴,承擔其未儘的“債務”,或者打破其記錄的“終末”,才能獲得在此地存活的“許可”。否則,三天之後,他們的靈魂將被那石碑頂端的血月吸收,意識則將化作新的風鈴,永遠懸掛於此,成為這永恒回響的一部分!
就在這規則如同枷鎖般牢牢銬住他們靈魂的刹那——
“叮鈴……”
一聲清脆、空靈、甚至帶著一絲奇異解脫和釋然意味的風鈴聲,突然從他們右上方不遠處傳來,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低語噪音。
林深和沈念同時猛地抬頭。
隻見懸掛在一條較低石梁下的一串由九枚晶瑩如玉、卻散發著淡淡寒氣的趾骨製成的風鈴,其中最末尾、也是顏色最深邃的那一枚,突然毫無征兆地、從內部亮起了一道溫和的乳白色光華,緊接著,整枚趾骨風鈴如同被陽光照射的冰雪,迅速變得透明、虛幻,然後“噗”的一聲輕響,徹底消散成了無數閃爍著微光的顆粒,如同夏夜的螢火蟲群,在空中盤旋了片刻,便融入了周圍的黑暗,徹底消失不見。
而那串風鈴,隻剩下八枚趾骨,依舊靜靜地懸掛在那裡,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有人……完成了……‘替死’……或者……那風鈴代表的‘債’……機緣巧合下……被……外部力量……乾涉……消散了……”沈念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見怪不怪的麻木,左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在這座神廟中,個體的消亡與解脫,都不過是這永恒輪回中微不足道的一環。
然而,還沒等林深從這象征著“希望”與“殘酷”並存的景象中回過神來——
“鐺——!!!!!!”
一聲遠比之前鎖鏈聲更加沉重、更加洪亮、仿佛源自世界法則本身的鐘聲,毫無預兆地在這片廣闊神廟空間的核心處炸響!聲音如同實質的衝擊波,裹挾著冰冷的規則之力,瞬間席卷了每一個角落,震得林深耳膜嗡嗡作響,靈魂都在隨之戰栗!
鐘聲未落,異變再起!
就在林深和沈念正前方、距離他們不到十米的一根低矮、布滿血管狀凸起的石梁下,一枚孤零零的、由漆黑如墨、表麵布滿尖銳倒刺的金屬符片製成的風鈴,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充滿惡意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後瘋狂地、毫無規律地劇烈搖晃、甩動起來!
“哐啷!哐啷!哢嚓!叮鈴——!”
它發出的不再是清脆的鈴聲,而是混合了金屬撞擊、摩擦、扭曲以及某種尖銳嘶鳴的、充滿了痛苦、焦躁與惡毒牽引力的噪音!這噪音如同擁有形體的毒蛇,鑽入耳道,撕扯著神經,瘋狂地衝擊著他們的精神防線!
與此同時,林深、沈念,乃至林深懷中的陳瑤,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冰冷、粘稠、帶著強烈標記意味的規則力量,如同跗骨之蛆,瞬間纏繞並滲透了他們的靈魂本源!一個巨大的、如同用燃燒的鮮血書寫的、散發著不祥紅光的“叁”字,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浮現在他們意識的最深處,並且開始以一種恒定而殘酷的速度,極其緩慢地、卻又無可阻擋地,向著“貳”轉變!
三日倒計時,正式開始!
冰冷的死亡預感,如同北極的寒風,瞬間吹透了林深的四肢百骸。他看著前方那枚依舊在瘋狂嘶鳴、仿佛在嘲弄他們命運的黑刺符鈴,又環顧四周那無邊無際、沉默如謎、仿佛隱藏著無數致命陷阱的恐怖風鈴之海,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和絕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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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兩個幾乎完全喪失行動能力、狀態一個比一個糟糕的同伴,在這座規則詭異、危機四伏、並且有一個以時間為食的怪物潛藏其中的神廟裡,尋找那虛無縹緲的“因果共鳴”之風鈴,完成那聽起來就充滿不祥的“替死”儀式……這根本就是一個注定失敗的絕境!
“……我們……必須……動起來……”沈念虛弱卻堅定的聲音,如同細微的火花,在無邊的黑暗與絕望中,艱難地閃爍了一下,將林深從瀕臨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她掙紮著,依靠著林深的攙扶,試圖站直那不斷顫抖的身體。那隻完好的左眼中,雖然依舊被痛苦和疲憊占據,但更深處,那永不熄滅的、如同寒冰下地火般的堅韌,正在重新燃起。“我的……右眼……在這裡……受到的……衝擊……更大……但……也能……‘看’到……更多……‘真實’……”
她抬起那隻不斷滴落金血、顫抖得如同癲癇的手,指向神廟深處,那風鈴更加密集、種類更加繁多、散發出的能量波動也更加詭異莫測的區域。
“那個……非阮家製式的……能量源……就在……那個方向……深處……而且……我……感覺到……那片區域……有……非常……強烈且……混亂的……‘因果’……漩渦……或許……有……與我們……命運……緊密交織的……‘回響’……在……那裡……”
林深看著沈念那淒慘得如同剛從血池中撈出來、卻依舊試圖指引方向的模樣;感受著懷中陳瑤那微弱卻始終不曾熄滅的脈搏和血玉的微光;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那枚雖然畏懼瑟縮、卻依舊與他有著微弱聯係、仿佛在默默給予他最後支撐的銅盤……
他胸腔中那幾乎被凍結的血液,開始重新緩慢地、艱難地、卻異常堅定地流動起來。一股灼熱的、不甘就此認命的火焰,從絕望的灰燼中升騰而起。
不能放棄!絕對不能放棄!
他再次深吸一口氣,這一次,將那沉甸甸的絕望和恐懼,連同那冰冷汙濁的空氣,一同狠狠壓入肺腑,然後轉化為一種近乎冷酷的冷靜和決絕。
“走!”他沉聲吐出一個字,聲音依舊沙啞,卻如同出鞘的利刃,帶著斬斷彷徨的銳利。他仔細調整了一下懷抱陳瑤的姿勢,讓她蒼白的臉頰靠在自己肩頭,儘量減少顛簸,然後更加用力地攙扶住沈念,將自己身體作為她最後的支撐,邁開了在這座死亡神廟中尋找那渺茫生路的第一步。
他們的腳步,踏在冰冷、堅硬、卻又帶著詭異粘軟感的頭骨地麵上,發出“沙沙”的、空洞的回響,在這片死寂的空間中顯得格外刺耳。周圍是無數靜止的風鈴,它們沉默地懸掛著,如同無數雙冰冷的眼睛,無聲地注視著這三個新來的、被標記的、在死亡倒計時下掙紮的“候選者”。
然而,這種表麵的寂靜,在他們開始移動後,立刻被打破。
當林深和沈念靠近某些特定的、散發著濃鬱不祥與怨恨氣息的風鈴時,即便那些風鈴沒有任何物理上的搖動,也會有海量的、混亂的、充滿了極致負麵情緒和破碎記憶的信息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直接衝入他們的腦海!
“放過我……我不想變成怪物……”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來承擔……”
“恨!我好恨!所有活著的人都該死!”
“救命……身體……不受控製了……”
“血月……才是永恒的歸宿……”
這些來自不同風鈴所代表“存在”的臨終執念和痛苦回響,如同無數怨毒的觸手,纏繞著他們的意識,試圖將他們也拉入那永恒的絕望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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