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崔克也開始行動起來,他用腳踢開一具獸人的屍體,彎腰從它僵硬的手中奪過一柄鏽跡斑斑的砍刀,掂量了一下,又不屑地扔到一旁。
李易銘掙紮著站起身,雙腿依舊有些發軟。他看著高崔克和菲利克斯熟練地在屍體上搜尋有價值的物品——一些粗劣的錢幣、幾顆磨損的牙齒獸人有時會用這個當貨幣)、或者勉強還能用的武器。他們的動作很平靜,甚至有些麻木,仿佛這隻是例行公事。
這就是傭兵的生活嗎?這就是冒險者的日常嗎?在生與死的邊緣掙紮,然後在敵人的屍體上尋找微薄的報酬。
他感到一陣迷茫。他選擇離開米拉格連諾,選擇加入高崔克和菲利克斯的隊伍,是為了尋找一種新的生活,一種擺脫過去陰影的生活。但現在看來,這條路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崎嶇,也更加血腥。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不適。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恐懼和困惑中。如果想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活下去,他就必須適應。
他強迫自己邁開腳步,走到最近的一具獸人屍體旁。那是一個被菲利克斯用劍刺穿了胸膛的獸人,它的臉上依舊保持著臨死前的猙獰表情。李易銘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在那獸人破爛的皮甲口袋裡摸索著。
指尖觸碰到冰冷的、帶著粘膩感的皮革,還有一些硬邦邦的東西。他掏出來一看,是幾枚粗糙的銅幣,上麵鑄著模糊不清的圖案,還有一顆看起來像是某種動物的臼齒,被打磨得很光滑。
這就是戰利品。一個生命的價值,有時就隻剩下這些微不足道的東西。
他默默地將這些東西收進自己的口袋,然後走向下一具屍體。他的動作依舊有些僵硬和不自然,但他沒有退縮。他在強迫自己去接受,去適應。
菲利克斯注意到了李易銘的舉動,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默默地加快了搜尋的速度。
高崔克則從一具特彆高大的獸人屍體上拔下了一支造型還算完整的箭矢,箭頭上淬著某種黑色的毒液。他聞了聞,發出一聲不屑的哼聲,然後將箭矢折斷扔掉。
“綠皮的毒,又臟又臭。”他嘟囔了一句。
很快,他們搜刮完了所有的屍體。收獲寥寥,除了幾十枚不值錢的銅幣和幾顆獸人牙齒,就隻有一些破爛的武器,大部分都鏽蝕得無法使用。
“看來這群窮鬼沒什麼油水。”菲利克斯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苦笑著說道。
“綠皮就是綠皮。”高崔克不以為意,“重要的是,我們還活著,而且宰了不少雜種。”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李易銘,“小子,把你的弩箭回收一下,能用的儘量撿回來。矮人打造的弩箭,可不便宜。”
李易銘點了點頭,開始在戰場上尋找自己射出的弩箭。大部分弩箭都深深地釘在獸人的身體裡,或者射入了牆壁和地麵。他費力地將它們一支支拔出來,仔細檢查。有些箭杆已經斷裂,有些箭頭也卷了刃,但還有幾支尚算完好,清理一下血汙應該還能用。
當他拔出一支射穿了獸人小腿的弩箭時,那粘稠的、帶著溫度的血液濺到了他的手上。他身體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隻是默默地用一塊破布擦拭著箭杆上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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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脆弱。恐懼依舊存在,但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將他完全吞噬。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一部分。在一次又一次的衝擊和考驗中,逐漸變得堅韌,變得麻木,也變得……更像一個真正的戰士。
“好了,收拾東西,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裡。”菲利克斯催促道,“天黑之前,我們最好能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過夜。”
三人迅速整理好行囊,將回收的弩箭和搜刮到的零碎物品收好。李易銘重新背好他的連發手弩,將盾牌掛在手臂上。這一次,他感覺手中的武器和身上的裝備不再是沉重的負擔,而是一種可以依靠的力量。
他們沒有掩埋獸人的屍體,也沒有時間去處理戰場。在這片混亂的土地上,這些屍體很快就會被食腐的野獸或其他的拾荒者瓜分殆儘。
離開那片血腥的廣場遺址時,李易銘回頭望了一眼。夕陽的餘暉將斷壁殘垣染上了一層詭異的暗紅色,如同凝固的血液。那些橫七豎八的獸人屍體,在暮色中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他知道,這個畫麵將會像哈爾·岡西的血池一樣,永遠留在他的記憶中。但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的記憶中不僅僅有恐懼和絕望,還有一絲微弱的……力量感。他活下來了,他戰鬥了,他用自己的方式,守護了自己的生命。
這或許就是高崔克所說的“洗禮”。一場用鮮血和死亡進行的殘酷洗禮。
他轉過頭,不再去看身後的景象,默默地跟上了高崔克和菲利克斯的腳步。前方的道路依舊充滿了未知和危險,但他的心中,卻比之前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踏實。
索爾要塞的陰影依舊濃重,但在這陰影之下,李易銘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改變。那是對這個世界的重新認知,是對自身力量的初步掌握,也是對未來道路的一絲迷茫而堅定的展望。
血腥的洗禮之後,他不再是那個初出茅廬、對戰鬥一無所知的震旦少年。他正在成為一個真正的冒險者,一個在中古戰錘這個殘酷世界中掙紮求生的靈魂。而這條路,他必須繼續走下去。因為,他已經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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