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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杏壇新聲·格物致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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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名!上書!”周旌斬釘截鐵,“我等即刻聯絡各地誌同道合之名宿宿儒、致仕老臣、郡望族長!將此事之荒謬、之危害、之動搖國本之處,直達天聽!麵呈魏公曹操)!痛陳利害!要求廢止這等亂命!禁毀妖書!嚴懲首倡邪說之蔡琰等人!還杏壇以清淨!正人心而後天下定!”

“好!”

“正該如此!”

“吾等義不容辭!”

激昂的應和聲在庭院中響起。一張張聯名彈劾、聲討“格致之學”的奏章草稿,在濃墨重彩的憤怒與恐懼中被迅速擬定。他們要以“衛道”之名,發起一場聲勢浩大的文化反擊,試圖將這剛剛萌發的新芽,扼殺在搖籃之中。

數日後,潁川郡,陽翟縣,“格致學堂”門前。

一場春雨剛過,青石板路濕漉漉的,倒映著陰沉的天空。簡陋的學堂門口,氣氛卻如同凝固的鉛塊,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十幾個身著舊式儒袍、頭戴方巾的士子,簇擁著兩位須發花白、麵色陰沉的老者,堵住了學堂唯一的大門。他們正是周旌暗中聯絡鼓動而來的本地保守勢力代表。為首的老者姓李,是陽翟縣頗有名望的老秀才,此刻正揮舞著一卷發黃的竹簡可能是《論語》或《禮記》的抄本),對著緊閉的學堂大門厲聲喝罵,唾沫星子在微涼的空氣中四濺:

“開門!讓那惑亂童心的鄭阿生出來!讓他出來說清楚,教這些奇技淫巧、怪力亂神的東西,是何居心!是要讓我潁川子弟都變成不知禮義廉恥、隻認錙銖利害的工匠商賈嗎?!”

“對!開門!”

“妖書!妖師!滾出陽翟!”

“我等要見縣令!要見郡守!定要討個說法!”

“聖人之道不彰,魑魅魍魎橫行!天理何在!”

群情激憤的叫罵聲一浪高過一浪。這些年輕士子,多是科舉無望或家境中落的舊學子弟,對“格致學堂”免費招收寒門甚至賤民子弟、教授“實用之學”的政策本就心懷不滿,此刻被老儒生們一煽動,更是將積鬱的怨氣和對自己前途的迷茫,全都傾瀉在這小小的學堂和那個年輕的寒士夫子身上。

學堂內,人心惶惶。幾十個孩子嚇得小臉煞白,緊緊擠在一起,不知所措。幾個膽小的女童已經低聲啜泣起來。鄭阿生麵色慘白如紙,背靠著搖搖欲墜的木板門,額頭上全是冷汗,身體微微發抖。他看著孩子們驚恐的眼神,聽著門外越來越響、越來越不堪入耳的辱罵,心中充滿了絕望。他隻是個剛從師範班結業的寒門士子,隻想教點有用的東西,改變一下自己和這些貧苦孩子的命運,何曾想過會引來如此滔天的非議和圍攻?

“夫子…我…我怕…”那個曾指出鐵片能浮起的小女孩,羊角辮都散了,緊緊抓住鄭阿生的衣角,眼淚汪汪。

鄭阿生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恐懼。他想起了郡城教官的話:“格物之學,求的是真實,行的是正道。站直了,彆趴下!”他蹲下身,努力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聲音卻依舊有些發顫:“莫怕,莫怕…夫子…夫子在這兒。”

就在這時。

“啪嗒!”

一個爛泥團猛地砸在門板上,濺開的泥點濕了鄭阿生半邊臉。

“滾出來!誤人子弟的妖人!”門外罵聲更烈。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開始淹沒鄭阿生。他能感覺到身後的門板在推搡下劇烈晃動,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撞開。完了…一切都完了…他閉上眼。

突然!

一聲清越、沉穩,卻蘊含著不容置疑威嚴的女聲穿透了混亂的喧囂,清晰地響起:

“此地乃官辦蒙學,何人在此喧嘩聚眾,驚擾學童?!”

這聲音如同一道定身符咒,門外喧囂的叫罵聲竟為之一滯。

鄭阿生猛地睜開眼,透過門縫向外望去。隻見學堂前那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不知何時停了一輛並不奢華但極其整潔的青色油壁馬車。車簾掀起,一個身著深青色儒裙、身形高挑窈窕的女子正由侍女攙扶,穩步下車。陽光恰好刺破雲層,勾勒出她沉靜而堅毅的側臉輪廓,正是蔡琰蘇清)!

她並非一人。在她身後,緊跟著數名身著郡府皂隸服飾、腰挎佩刀的健壯差役,以及一位身著青色官袍、麵色嚴肅的潁川郡學官!

蔡琰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門口聚集的人群,在那兩位領頭的老儒生身上略一停頓。她的眼神清澈而銳利,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了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憫。

“蔡…蔡大家?”為首的陳老儒生顯然認出了這位名滿天下的才女,臉色微微一變,氣勢不自覺地矮了三分,但口中兀自強硬,“老朽等乃為聖道、為童蒙清譽而來!此間學堂,罔顧人倫,教授淫巧奇技,蠱惑人心,敗壞童稚純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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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蔡琰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雜音,她緩步上前,直視著陳老儒生,“敢問陳老,何為‘蠱惑人心’?是教孩童明白‘杠杆之力可舉千鈞’,使其知萬物有律,人力可巧用,而非儘歸於鬼神莫測,此為蠱惑?還是教其明辨‘鐵片漂浮’之理,使其知物性之奇妙,實事求是,不為表象所迷,此為敗壞?”

她根本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目光轉向那些情緒激動、眼神中卻帶著迷茫的年輕士子,語氣轉厲:“爾等飽讀詩書,當知‘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爾等既未入此門聽一課,未翻此卷閱一文,僅憑臆測流言,便聚眾圍堵官學,辱罵師者,驚駭蒙童!此便是爾等所讀聖賢書教給你們的‘仁義禮智信’?這便是爾等所守的‘道’?可悲!可歎!”

她的話語如同冰冷的鋼針,刺得那些年輕士子麵紅耳赤,不少人下意識地低下頭去。即便是那兩位老儒生,也被蔡琰這引經據典、卻又直指要害的質問噎得一時語塞。

“郡學官大人!”蔡琰不再理會他們,轉向身後那位官員,聲音斬釘截鐵,“格致學堂,乃奉魏公諭令、工部行文所設,蒙學教材乃經多位飽學大儒審定!此間聚眾喧嘩,圍攻官學,驚擾學子,視朝廷法令為何物?視教育大計為何物?還請大人依律處置,以儆效尤!莫使求學向善之童蒙寒心!莫使傳道授業之師者危懼!”

那潁川郡學官早已得了上峰嚴令,要全力保障新學推行。此刻有蔡琰這位分量極重的主編親臨坐鎮,更有曹操的尚方寶劍懸在頭頂,哪裡還有半分猶豫?他麵色一沉,對著身後差役喝道:“爾等還愣著作甚?!將這聚眾滋事、擾亂學序之徒,儘數驅散!為首者,帶回郡府問話!”

“諾!”差役們齊聲應喝,手按刀柄,大步上前。冰冷的官威和鋒銳的刀光,瞬間壓倒了那些虛張聲勢的文弱抗議。

“你…你們…蔡琰!你助紂為虐!妖言惑眾必有天譴!”陳老儒生氣得渾身發抖,被差役推搡著踉蹌後退,猶自色厲內荏地嘶喊。年輕士子們更是如同被霜打的茄子,在差役的嗬斥和推搡下,狼狽不堪地向後退去,剛才的洶洶氣勢蕩然無存。

混亂的人群被強行驅離,學堂門口終於恢複了清淨,隻剩下濕漉漉的地麵和幾片被踩爛的菜葉。緊閉的門板被小心翼翼地從裡麵打開一條縫,鄭阿生蒼白而布滿汗水的臉探了出來,看到蔡琰的身影,眼圈瞬間紅了,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蔡…蔡大家…學生…學生…”

蔡琰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又看了看門縫裡那些帶著淚痕、充滿劫後餘生般慶幸與依賴的小臉,眼中閃過一絲柔和。“鄭師辛苦了。”她的語氣恢複了平靜,“開門吧,讓孩子們安心繼續上課。天塌不下來。”

鄭阿生用力點頭,慌忙打開大門。孩子們看到蔡琰,如同看到了主心骨,怯怯地圍攏過來,夾雜著抽泣聲。蔡琰俯下身,輕輕摸了摸那個羊角辮散亂的小女孩的頭,柔聲道:“莫怕。記住今日所見,記住那些罵聲。他們怕的,並非這杠杆浮力,而是怕你們懂了這些道理,將來便比他們看得更遠,站得更高。”她的目光掃過所有孩子驚魂未定卻漸漸明亮起來的眼睛,“這學堂裡的每一個字,每一道題,都是你們通向那個‘更遠更高’處的階梯。誰想攔著,就用你們學到的理,用你們將來做出的實事,告訴他們——此路,不通!”

鄭阿生看著蔡琰沉靜堅毅的側臉,聽著她擲地有聲的話語,方才那幾乎將他壓垮的恐懼和絕望,如同被陽光驅散的陰霾,瞬間消散了大半。一股暖流夾雜著力量,重新注入他年輕而曾一度動搖的心田。他挺直了脊背,深吸一口氣,對著蔡琰深深一揖:“學生…謹記蔡大家教誨!”然後轉身,對著孩子們高聲說:“回座位!我們繼續上課!今天學——水為什麼能把船托起來!”

稚嫩而帶著些許顫抖的讀書聲,在驅散了陰霾的學堂內,重新響起,比之前似乎更多了一份劫後餘生的韌勁和決心。

蔡琰站在門口,目送鄭阿生帶著孩子們重新坐好,小臉上重新煥發出專注的光彩。她臉上並無多少勝利的喜色,眉宇間反而凝結著揮之不去的沉重。方才驅散的,不過是幾隻嗡嗡作響的蒼蠅。真正的風暴,遠未到來。那些聯名彈劾的書信,恐怕此刻正如同離弦之箭,飛向鄴城,飛向曹操的案頭。周旌那樣的宿儒,其影響力絕非幾個地方差役可以壓製。更重要的是,新學普及如此之快,遠超她的預期,也帶來了一個甜蜜而致命的煩惱——《基礎科學啟蒙》教材,嚴重不足!洛陽官刻坊日夜趕工,雕版磨損嚴重,紙張供應也屢屢告急。各地郡縣學堂催書的文牘如雪片般飛來。陽翟這樣的鄉村小學堂,能分到幾本已屬不易,更多的地方,孩童們隻能圍著一兩本書傳抄,效率低下,謬誤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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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大家,此地已無礙,是否移駕郡府?”郡學官上前恭敬請示。

蔡琰微微頷首。她最後看了一眼學堂內,鄭阿生正拿著一小塊木頭和一塊石頭,努力向孩子們講解著浮力的概念。孩子們睜大了眼睛,充滿了求知的光芒。

她轉身,在侍女的攙扶下走向馬車。步履依舊沉穩,心頭卻如同壓著千鈞巨石。教材緊缺,師資匱乏像鄭阿生這樣能初步掌握並能鼓起勇氣教學的寒士,實在太少),守舊勢力根深蒂固的反撲剛剛開始…每一樣,都足以讓這艱辛起步的教育改革夭折。

車輪碾過濕漉漉的青石板,轆轆作響。就在蔡琰彎腰即將登車的那一刻,她眼角的餘光瞥見牆角陰影處,方才被驅散的人群邊緣,一個落在後麵、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的年輕儒生,正低頭匆匆走著。他似乎被腳下的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趔趄,袖中滑落一卷薄薄的書冊,“啪”地一聲掉在水窪裡。

蔡琰的腳步頓住了。那書冊封麵素白,並無題字,顯然不是官刻書籍。那年輕儒生慌忙彎腰去撿,動作倉皇。一陣微風吹過,恰好翻開了那書冊浸濕的扉頁。

一行墨跡淋漓、充滿了怨毒與詛咒意味的韻文,猝不及防地刺入蔡琰蘇清)銳利的眼簾:

“算符亂天道,機巧惑人心。

杏壇藏魍魎,妖言覆乾坤。

牝雞鳴高堂,陰盛陽德昏。

格物終成妖物聲,奇技原是亡國根!”

字跡工整而陰冷,帶著某種刻意為之的韻律感,絕非市井粗鄙之語。

那年輕儒生手忙腳亂地抓起書冊,塞入懷中,頭也不回地狼狽跑開,消失在街角。

蔡琰站在原地,風拂動她青色的裙裾。初春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那浸水書頁上充滿惡意和煽動性的字句,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心頭留下一片冰冷粘膩的陰影。

這僅僅是開始。一場針對新學、針對科學啟蒙、甚至針對她本人的,有組織、有預謀、極儘汙蔑詆毀之能事的輿論戰,已經悄然拉開了帷幕。而那卷落水謗書的扉頁上,在韻文末尾不起眼的角落處,似乎還有一個模糊的、形似水波回旋的墨點印記,一閃而逝。

“回府。”蔡琰的聲音異常平靜,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繃,“另外,速速行文洛陽工部書坊,再催《基礎科學啟蒙》印數!告訴他們,有多少印多少!價格不論!各地學堂等著書,如同——久旱之苗,待哺之雛!刻不容緩!”

馬車啟動。車輪濺起泥水。蔡琰靠在車廂壁上,閉上眼。那惡毒的謗言,那些亟待教材的學堂,鄭阿生和孩子們驚懼又渴望的眼神,交錯浮現。她仿佛聽到了無數雙手伸向知識的殿堂,卻被無形的藩籬和惡毒的唾沫阻擋在外。

她猛地睜開眼,目光穿過晃動的車簾,投向陰沉未散的天空。教材短缺的巨大鴻溝,如同橫亙在新學普及之路上的天塹。而那天塹之下,謗言之毒,如同悄然流淌的渾濁暗流,正試圖腐蝕掉每一根通向未來的橋梁。洛陽的紙,真的夠嗎?人心裡的毒,又該如何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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