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正在用最“合理”、最“溫情”也最殘酷的方式,全盤否定他的過去,否定他的情感,否定那個他寧願墮入循環也要尋找的人的存在!
【等等!弟弟?雙胞胎?熙年不是那個已經……沒了的主播嗎?】
【主播之前好像提過他們是雙胞胎?所以副本裡有這個設定?】
【這解釋聽起來好像挺合理?母親思子成疾,認錯孩子……】
【樓上的彆被帶偏了!這是副本的陷阱啊!它在篡改主播的記憶!】
【這簡直就是放屁,像他這樣的混蛋,再有一個不得鬨得天翻地覆?!我怎麼可能沒有印象!】
【主播的手在抖!他受到的衝擊太大了!】
祁淮之感覺周圍的空氣粘稠得幾乎無法呼吸,餐廳裡柔和的燈光變得刺眼,父母關切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讓他無所遁形。
他死死握緊了手中的刀叉,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劇烈顫抖,泛出青白色。一種混合著極致荒謬、被侵犯的憤怒以及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懼,在他胸腔裡瘋狂衝撞,幾乎要撕裂他的理智。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名為理智的數值,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滑向更危險的深淵。
他猛地垂下眼簾,用儘全身力氣壓製住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質問和冷笑。他不能失態,不能在這裡崩潰。
副本正期待著他的崩潰,期待著他的質疑,然後它就可以用更多“合理”的、“溫情”的“證據”,一步步“糾正”他,直到他徹底接受這個被篡改的“現實”,成為這個溫吞囚籠裡合格的“祁淮之”。
他強迫自己鬆開緊咬的牙關,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將那股腥甜的鐵鏽味咽了回去。再次抬起眼時,他眼底的風暴已被強行壓下,隻餘下一片深不見底的、近乎死寂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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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他的聲音乾澀沙啞,像是砂紙摩擦過木頭,帶著一種極度壓抑後的疲憊,“他身體……好了就好。”
父親似乎對他的“平靜接受”頗為滿意,點了點頭,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語氣變得更為家常:
“他剛回來,對公司事務一竅不通,環境也陌生。你是哥哥,多費心帶帶他,熟悉一下。你們是雙胞胎兄弟,血脈相連,以後要互相扶持,祁家的未來終究是你們的。”
哥哥……兄弟……互相扶持……祁家的未來……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祁淮之的心臟。副本不僅要他接受“熙年”的存在,還要他扮演一個寬容、負責的兄長角色,親手將那個被創造出來的“贗品”,納入他曾經隻與那個唯一的、真實的“他”共享的領域和責任之中。
母親看著他,眼神裡充滿了那種基於謊言的“欣慰”:“是啊,淮之,你一直都是個懂事、讓人放心的孩子。以前是媽媽不好……以後熙年回來了,我們一家人,就真的團圓了,再也沒有遺憾了。”
一家人……團圓……再也沒有遺憾……
用他內心最深處、最幼稚也最脆弱的幻想,構建最堅固也最惡毒的囚籠。
祁淮之沒有再說話。他重新拿起刀叉,沉默地、近乎機械地繼續切割著盤中的食物。頂級和牛鮮嫩多汁,入口即化,但在他口中,卻如同咀嚼著冰冷麻木的蠟塊,嘗不出任何滋味。
他的大腦在瘋狂運轉,不是在思考破局之法,而是在拚命地、固執地錨定那些屬於他自己的、真實的記憶碎片——
那個與他如同鏡麵雙生卻更加瘋狂決絕的祁熙年,那個在無限流遊戲中自他靈魂分裂而出、最後為他燃儘一切的祁熙年!那不是母親的錯覺!那不是需要他“照顧”的、體弱多病的弟弟!
那是他存在的另一極,是他寧願理智歸零、意識崩毀,也絕不容許被抹殺、被替代的存在!
這頓晚餐在一種表麵溫馨和睦、內裡卻早已天翻地覆、暗流洶湧的氣氛中,緩慢地進行著,直至結束。
祁淮之幾乎不記得自己後來又吃了什麼,又或者父母還說了些什麼。他所有的感官和意誌,都用於維持那搖搖欲墜的平靜假麵。
當最後一道甜品被撤下時,他幾乎是立刻起身。
“我吃好了,有點累,先上去休息。”他的聲音依舊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
母親關切地看著他:“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喝點安神茶?”
“不用,睡一覺就好。”他避開母親伸過來的手,轉身,步伐穩定地走向樓梯。
隻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踩在即將崩塌的理智邊緣。身後,父母的目光如影隨形,那目光不再僅僅是“關切”,似乎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屬於程序達成階段性目標的“評估”。
回到臥室,反手關上門,落下鎖。所有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祁淮之背靠著冰冷堅硬的門板,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緩緩滑坐在地。
黑暗中,他抬起手,用力按壓著突突直跳、刺痛難忍的太陽穴,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從喉嚨深處溢出,沙啞、破碎,充滿了絕望的嘲諷和一絲瀕臨瘋狂的意味。
“雙胞胎弟弟……國外養病……母親認錯了人……”
他一遍遍地重複著這幾個詞,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咀嚼著玻璃渣,帶著血淋淋的痛楚。
“連我自己都不記得的幻想……連我為了掩蓋真相隨口編造的借口……都成了你構建囚籠的材料……真是……好得很……”
這個副本,已經超越了簡單的模擬與欺騙。它窺探了他的潛意識,挖掘了他埋藏最深的渴望與恐懼,甚至利用了他為了自我保護而編織的謊言。
它不再試圖從外部說服他,而是直接從內部瓦解他,篡改他的記憶,扭曲他的情感,試圖將他塑造成這個“完美世界”裡一個合格的零件。
它用最“圓滿”的方式,告訴他:你所以為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的痛苦是虛妄,你的執念是錯覺,你所以為的獨一無二,隻是一個可悲的替代品。
祁淮之猛地抬起頭,在濃稠的黑暗中,他的眼神卻亮得駭人,如同燃燒著幽暗的火焰。那裡麵,所有的迷茫、掙紮和脆弱都被燒灼殆儘,隻剩下一種被逼到絕境、退無可退後,燃起的、近乎毀滅性的冷靜與堅定。
想用這種方式讓他留下?
想讓他接受這個被篡改的、擁有“完整”家庭和“健康”弟弟的“完美”人生,心安理得地扮演“哥哥”的角色?
休想。
既然這個世界不惜扭曲一切邏輯、踐踏所有真實,也要把“祁熙年”送到他麵前。
那麼,他就親自去“迎接”這位素未謀麵的“弟弟”。
他倒要看看,這個被副本強行創造出來、頂著他刻骨銘心的麵容、扮演著“體弱歸來雙生弟”的“熙年”,究竟是個什麼怪物!
這精心編織的溫吞囚籠,這試圖腐蝕他意誌的完美幻夢,或許……其破裂的起點,就應在這個不該存在的“弟弟”身上。
【主播剛才在門後的笑聲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副本太陰間了!攻心為上啊!】
【他好像下了某種決心?平靜得可怕!】
【我有種強烈的預感,明天‘弟弟’回來,絕對要出大事!這不是團圓,是引爆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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