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的香煙還在為藍道行與嚴嵩父子的惡鬥繚繞,一個名叫段朝用的方士,如同從霧中鑽出來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闖入了這場交織著修仙與權鬥的漩渦。他原是山東的一個江湖術士,靠著些雜耍伎倆在民間招搖撞騙,卻不知走了什麼門路,竟通過一位宗室的引薦,將自己“點石成金、煉製仙丹”的奇聞傳到了朱厚熜耳中。
彼時朱厚熜正被朝堂的紛擾弄得心煩意亂,藍道行的“神諭”與嚴嵩的辯解在他腦中反複拉鋸,連煉丹時都難以集中精神。聽聞有能“點石成金”的奇人,他眼中瞬間燃起了久違的光芒——若真能點石成金,國庫的虧空便可迎刃而解,修仙的資費也無需再依賴嚴嵩打理;若真能煉出長生仙丹,那自己多年的苦修便有了終極歸宿。他當即下旨,用八抬大轎將段朝用請入西苑。
段朝用深諳討巧之道,初次覲見便做足了排場。他穿著一身繡著日月星辰的道袍,手持一柄鎏金拂塵,見到朱厚熜時不卑不亢,先是獻上一丸通體透亮的“凝神丹”,聲稱此丹能讓帝王“心明眼亮,洞察妖邪”。朱厚熜服下後,果然覺得神清氣爽,對他的好感又添了幾分。
為了證明自己的“神通”,段朝用請求在萬法殿當眾表演“點石成金”。他讓人取來一塊尋常的青石,放在青銅鼎中,又往鼎裡撒了些五顏六色的粉末,隨後蓋上鼎蓋,手持桃木劍圍著鼎爐作法。殿內眾人屏息凝神,連朱厚熜都忍不住往前湊了半步。半個時辰後,段朝用大喝一聲“開”,掀開鼎蓋,裡麵的青石竟真的變成了一塊沉甸甸的黃金!朱厚熜驚得合不攏嘴,伸手拿起黃金掂了掂,又讓太監用牙咬了咬,確是真金無疑。殿內頓時響起一片驚歎,連一直冷眼旁觀的陶仲文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其實這不過是段朝用玩的障眼法——他早已在鼎底暗藏了一塊黃金,趁著撒粉末時用機關將青石換走,那些五顏六色的粉末不過是些尋常礦石的碎末,用來混淆視聽。可在癡迷修仙的朱厚熜看來,這便是貨真價實的“仙法”。他當即拍板,將段朝用留在西苑,還專門為他修建了一座“煉金殿”,撥給他大量的人力物力,讓他專心研究點石成金之術和長生仙丹。
段朝用在宮中的日子過得風生水起。他知道朱厚熜最看重長生,便每日在煉金殿裡搗鼓丹爐,時不時拿出一些顏色各異的丹藥,聲稱是“仙丹的半成品”。他還故意在丹爐裡加入硫磺、硝石等易燃易爆之物,每當煉丹時便弄得火光衝天、煙霧繚繞,營造出“天地靈氣彙聚”的假象。朱厚熜見狀,愈發相信他在煉製非凡之物,賞賜的金銀珠寶流水般送入煉金殿,甚至允許他隨意出入各宮,比藍道行的待遇還要優厚。
段朝用的出現,讓本就複雜的局勢更加撲朔迷離。嚴嵩父子見他深得聖寵,便想拉攏他對付藍道行,派人送去一箱珠寶,卻被段朝用婉拒——他深知自己根基未穩,不願卷入嚴、藍之爭,隻一門心思討好朱厚熜。藍道行則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同行”充滿警惕,幾次想在沙盤上暗示段朝用是騙子,卻被段朝用搶先一步,借著“煉出延年丹”的機會,在朱厚熜麵前說藍道行“心胸狹隘,嫉妒同道”,讓朱厚熜對藍道行的信任又打了幾分折扣。
陶仲文更是坐不住了。段朝用的“點石成金”顯然搶了他“首席方士”的風頭,他幾次想拆穿段朝用的把戲,卻苦於抓不到實證。有一次,他故意在段朝用煉丹時派人去搗亂,想讓丹藥煉廢,反被段朝用倒打一耙,說陶仲文“妒賢嫉能,乾擾仙法”,引得朱厚熜訓斥了陶仲文一頓。
西苑的空氣中,除了硝煙味,又多了幾分硫磺的氣息。朱厚熜被段朝用的“仙法”迷得神魂顛倒,整日圍著煉金殿打轉,對嚴嵩的貪腐、藍道行的彈劾都變得漠不關心。他堅信隻要段朝用煉出仙丹,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而段朝用則在這片追捧中越發得意,甚至開始插手一些小事,比如推薦自己的親信擔任西苑的管事太監,將煉金殿的采買權牢牢抓在手中。
這場由修仙引發的政治漩渦,因段朝用的加入變得更加混亂。藍道行與嚴嵩的鬥爭尚未平息,段朝用又成了新的變量,陶仲文則在一旁虎視眈眈。每個人都打著自己的算盤,每個人都想借著朱厚熜的癡迷謀取私利。而那位被蒙在鼓裡的帝王,還在做著長生不老、點石成金的美夢,對身邊的暗流洶湧渾然不覺,任由大明的國運在這場荒誕的鬨劇中,一點點被消磨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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