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城外的稻田間,血水與泥水混在一起,在烈日下泛著暗紅的光澤。戚繼光手提倭寇首級,站在橫七豎八的敵屍中間,汗水順著甲胄的縫隙滴落,砸在沾滿血汙的土地上。這場持續了三日的激戰,終以“鴛鴦陣”的完勝告終——十二人一組的小隊如精密的機器般協同作戰,狼筅撥開倭寇的長刀,長槍跟進刺殺,短刀手繞後突襲,將號稱“海上最強”的倭寇打得潰不成軍。清點戰果時,親兵來報:“將軍,斬首三千餘級,俘虜倭寇首領五人,繳獲戰船二十艘!”
捷報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送往京城,馬蹄聲踏碎了江南的晨霧,也敲開了紫禁城的沉寂。此時的朱厚熜正坐在案前,手中捧著海瑞的《吏治疏》。奏疏裡詳細羅列了改革半年來的成效:清丈田畝三十萬畝,火耗歸公八百萬兩,查處貪官一百七十三人。他撚著胡須,在“江南百姓始得溫飽”一句旁輕輕畫了個圈,眼中露出難得的笑意。
“陛下,戚將軍奏捷!”太監捧著戰報進來時,聲音裡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朱厚熜放下《吏治疏》,接過戰報,目光掃過“鴛鴦陣大敗倭寇”“斬首三千餘級”等字樣,猛地一拍案幾:“好!好一個戚繼光!”他將戰報與《吏治疏》並排擺在案頭,左邊是金戈鐵馬的疆場捷報,右邊是清風拂麵的吏治新篇,忽然覺得這兩份文書仿佛撐起了大明的半壁江山。
提筆蘸墨時,他的手腕竟有些顫抖。朱筆落在紙上,寫下:“文能安邦,武能定國,朕之幸也,國之幸也。”字跡力透紙背,比往日批閱修仙典籍時多了三分英氣。寫完後,他對太監說:“傳朕旨意,賞戚家軍白銀十萬兩,升戚繼光為都督同知,令其乘勝追擊,務必蕩平東南倭患!”
旨意傳出後,朱厚熜並未起身,反而從書架上取下一卷空白的輿圖,鋪開在案上。他想起戚繼光戰報中提到“倭寇敗逃時,多往近海島嶼藏匿”,便手持狼毫,開始在圖上標注。筆尖劃過東海的海域,精準地圈出舟山群島、台州列島等數十個島嶼,甚至連某些無人小島的位置都標注得絲毫不差。“此處水深較淺,倭寇戰船難以靠岸,可設伏兵。”“此島多礁石,可縱火船誘敵深入。”他一邊標注,一邊喃喃自語,仿佛親臨海戰現場。
一旁的徐階看得暗暗稱奇——皇帝從未踏足東南沿海,為何對海島地理如此熟悉?卻見朱厚熜標注到“釣魚島”時,筆尖微微一頓,忽然自嘲地笑了:“原來當年為尋‘海外仙山’記的雜學,今日倒派上了用場。”
眾人這才想起,早年朱厚熜沉迷修仙時,曾命人搜羅天下輿圖,對著東海島嶼一遍遍描摹,幻想能找到傳說中的蓬萊仙山。那些被視為“荒誕之舉”的苦記,此刻竟化作了平倭的利器。他在圖上用朱筆勾勒出倭寇可能逃竄的路線,又寫下“分兵三路,海路封鎖,陸路圍剿”的方略,最後在落款處寫下“禦筆親繪”四字。
當這份“平倭方略圖”送到戚繼光手中時,這位身經百戰的將軍也不禁驚歎於圖中地理標注的精準。他按照朱厚熜的方略部署兵力,果然在幾個隱秘海島中搜出了殘餘的倭寇,一舉蕩平了東南倭患。
消息傳回京城,朱厚熜站在觀星台上,望著東南方向的天際。案頭的戰報與《吏治疏》依舊並排擺放,海風仿佛順著輿圖的紋路吹來,帶著江南稻田的清香與疆場的硝煙。他忽然明白,治國之道從來不是單一的路徑——海瑞的筆能寫儘民間疾苦,也能寫出吏治清明;戚繼光的刀能斬儘來犯之敵,也能守護家國安寧;而自己曾經沉迷的修仙雜學,若用之於正道,竟也能成為平倭的助力。
夕陽為紫禁城鍍上一層金輝,朱厚熜轉身回殿時,腳步比往日輕快了許多。他知道,中興之路依舊漫長,但此刻,文武相濟的曙光已穿透迷霧,照在了大明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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