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淵沒有說什麼,隻是遞過來一方乾淨的手帕。
蘇蔓接過手帕,指尖不經意觸碰到他的,那一點溫暖卻讓她如同觸電般微微一顫。她緊緊攥著手帕,上麵殘留著和他身上一樣的淡淡雪鬆氣息,清冽而沉穩,奇異地安撫了她狂跳的心臟。
車內的氣氛沉默卻不再令人窒息。他不再問她任何問題,隻是拿出手機,撥了幾個電話,語氣冷靜地安排著什麼,似乎是在聯係醫院方麵的關係,確保林薇能得到最好的救治。
他低沉而穩定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像是一顆定心丸。蘇蔓偷偷看著他冷靜處理一切的側影,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緩緩包裹住她。她忽然意識到,這個她一直試圖算計、甚至有些畏懼的男人,在此刻,成了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磐石。
車子終於在醫院急診門口停下。不等司機開門,蘇蔓已經迫不及待地推開車門衝了出去。
顧懷淵快步跟在她身後,他的大衣下擺也被雨水打濕,卻絲毫不顯狼狽,反而有種沉穩的力量感。
急診室裡一片忙亂。蘇蔓衝到前台,聲音顫抖地詢問林薇的情況。護士查了一下,告知她林薇正在手術室,情況危急但正在全力搶救。
手術室外的紅燈刺眼地亮著。蘇蔓腿一軟,幾乎癱倒在地,一隻有力的手臂及時扶住了她。
“穩住。”顧懷淵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堅定而沉著,“我已經聯係了院長和最好的外科專家,他們會儘全力。”
他扶著她到旁邊的長椅坐下,自己則站在她身邊,如同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他沒有說什麼空洞的安慰話,隻是拿出手機,繼續有條不紊地打著電話,調動著一切資源。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煎熬。蘇蔓雙手緊緊交握,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祈禱著林薇能平安度過難關。
忽然,一件溫暖的大衣輕輕披在了她的肩上,取代了之前那件已經半濕的毯子。大衣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和那股令人安心的雪鬆氣息,沉重而溫暖,幾乎將她整個人包裹住。
蘇蔓抬起頭,撞進顧懷淵深邃的眼眸中。走廊頂燈的光線在他眼中投下細碎的光影,那雙向來冰冷銳利的“虎瞳”深處,此刻竟映出了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捕捉的……溫柔與關切。
那眼神像一道微弱的暖流,瞬間湧入了她冰冷恐慌的心田。
“會沒事的。”他低聲說,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他的手極其短暫地、幾乎隻是象征性地在她肩上按了一下,那觸碰輕得像羽翼,卻帶著灼人的溫度,透過濕透的衣衫烙印在她的肌膚上。
隻是一瞬間,他便收回了手,恢複了慣常的冷靜姿態,仿佛剛才那細微的溫情隻是她的幻覺。
但蘇蔓知道,那不是幻覺。
她裹緊了他的大衣,將半張臉埋進那柔軟而昂貴的麵料裡,汲取著那令人心安的氣息。淚水再次無聲滑落,卻不再是純粹的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醫生疲憊地走出來,摘下口罩:“手術很成功,病人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但還需要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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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將蘇蔓淹沒,她踉蹌著站起身,抓住醫生的手連聲道謝,激動得語無倫次。
顧懷淵上前一步,冷靜而詳細地向醫生詢問著後續的治療和注意事項,每一個問題都切中要害。
安排好一切,看著林薇被送入重症監護室後,蘇蔓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虛弱地靠在牆上。
這時,她才注意到顧懷淵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西裝外套濕了,大衣正披在自己身上。而他似乎毫不在意,正低聲吩咐助理去準備一些住院所需的用品和安排護工。
“顧先生……”蘇蔓開口,聲音沙啞,“今天……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沒有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語無倫次,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顧懷淵轉過身,目光落在她依然蒼白的臉上。她的眼睛因為哭泣而紅腫,發絲淩亂,披著他的寬大外套,看起來格外嬌小脆弱。
“舉手之勞。”他淡淡應道,眼神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忽然抬手,極其自然地拂開了一縷黏在她額前的濕發。
指尖溫熱,掠過她冰涼的皮膚,帶來一陣戰栗般的悸動。
兩人同時微微一怔。這個動作超出了“純粹合作關係”的界限,過於親昵,過於自然。
走廊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蘇蔓能聽到自己驟然加速的心跳聲,咚咚咚,撞擊著耳膜。
顧懷淵的手停頓了一秒,隨即自然地收回,插進西褲口袋,表情恢複了一貫的波瀾不驚,仿佛剛才那個下意識的動作從未發生。
“司機還在樓下,會送你回去休息。這裡我會讓人守著,有情況隨時通知你。”他移開目光,語氣重新變得公事公辦,“好好休息,明天再來看她。”
說完,他微微頷首,轉身先行離開,背影依然挺拔孤傲。
蘇蔓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在走廊儘頭,額際那被他指尖觸碰過的地方,依然殘留著灼熱的溫度,如同一個無聲的烙印。
她緩緩拉緊身上那件寬大的、充滿他氣息的大衣,將自己深深埋入那片溫暖之中。
窗外,暴雨不知何時已經停歇。黎明的微光正透過走廊儘頭的窗戶,悄然滲入。
黑夜終將過去。
而某些悄然滋生的東西,或許也再也無法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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