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蘭雙手合十,漂亮的杏眼裡充滿了懇求和期待,那模樣,比小灰灰討食時還要急切幾分。
周振華看著周曉蘭這副“急不可耐獻寶”的樣子,有些失笑,又覺得挺有意思。
他爽快地點頭:
“行啊,多大點事兒。爸,麻煩您再拿個乾淨的飯盒來。”
高老漢樂嗬嗬地應聲,很快找來了一個洗刷乾淨的鋁製飯盒。
周振華動作麻利,沒有絲毫吝嗇:
他先用勺子將金黃油亮、粒粒分明的豬油蛋炒飯用力壓實,滿滿當當地堆砌成一座香氣四溢的“小山”,幾乎要溢出飯盒!
那濃鬱的豬油蛋香和蔥香,隨著飯勺的翻動,再次霸道地彌漫開來。
接著,他小心翼翼地將色澤誘人、裹著濃稠琥珀色芡汁的雪菜炒嫩豆腐,鋪在炒飯旁邊特意留出的空間裡。
嫩白的豆腐塊顫巍巍地浸潤在烏黑油亮的鹹菜末和濃汁中,鹹鮮的香氣直衝鼻腔。
最後,他想了想,又找來一個帶蓋的搪瓷缸子,將剩下的飄著細密嫩滑蛋花、點綴著翠綠蔥花的蛋花湯,小心地倒了進去。清鮮的湯氣瞬間升騰。
飯盒蓋“啪嗒”一聲合上,搪瓷缸的蓋子也擰緊了。
但即便如此,那混合著葷香、鹹鮮、清鮮的誘人氣息,依舊絲絲縷縷地頑強透出,像一隻無形的小手,勾著人的饞蟲。
“好了!趁熱快拿回去!”
周振華將飯盒和搪瓷缸遞給周曉蘭。
“謝謝!太謝謝你了振華!”
周曉蘭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捧在懷裡,仿佛捧著什麼稀世珍寶。
她甚至能感覺到飯盒透過來的微微熱度,以及那無孔不入、勾魂攝魄的香氣。
她再也坐不住了,騰地站起身,對高老漢匆匆說了句“高叔您慢吃”,
又對周振華投去一個感激又急切的眼神:
“我先走了!爺爺等著呢!”
話音未落,人已經像一陣風似的衝出了院門,腳步飛快,生怕耽擱一秒讓美食失了風味。
“汪!”
小灰灰見“飯票”要走,下意識想跟上去,被大黃沉穩的一聲低吠製止了。
大黃金色的眸子瞥了一眼主人,仿佛在說:
“讓她去吧,她有更要緊的‘任務’。”
周曉蘭捧著這份沉甸甸的“美味炸彈”,一路小跑著往家趕。
清晨的村路上,那霸道的香氣如同在她身後拉出了一條無形的“饞涎之路”。
路邊早起拾糞的老漢,抽了抽鼻子,疑惑地四處張望:
“咦?誰家一大早炒菜這麼香?”
端著盆出來倒水的婦人,聞到香氣,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嘀咕道:
“這味兒……是豬油炒飯?咋這麼香哩?比俺家過年炒的還香!”
連幾隻散養的土狗,都似乎被這奇異的香氣吸引,遠遠地跟了周曉蘭一段路,吐著舌頭,眼神渴望。
周曉蘭對這些渾然不覺,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快!再快點!讓爺爺嘗嘗!
周大海正背著手在堂屋裡踱步,心裡還在琢磨著孫女極力推薦的那個小夥子到底靠不靠譜。
雖說聞著院裡的香氣是挺勾人,但……一頓早飯能說明啥?能撐得起幾十桌的婚宴大場麵?
“爺爺!爺爺!快!趁熱!”
周曉蘭氣喘籲籲地衝進堂屋,臉頰因為奔跑而泛著紅暈,額角還帶著細密的汗珠。
她顧不上喘勻氣,獻寶似的將飯盒和搪瓷缸放在桌上,
“快打開!快嘗嘗!振華剛做好的,還熱乎著呢!”
周大海看著孫女那急切的樣子,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
“你這丫頭,急什麼?一頓早飯而已……”
他慢悠悠地走到桌邊,帶著一種“我就看看你能有多好吃”的審視心態,伸手揭開了鋁製飯盒的蓋子。
“嘶——!”
蓋子掀開的瞬間,一股比之前在院子裡聞到的、更加濃縮、更加霸道、更加勾魂攝魄的混合香氣——豬油的醇厚葷香、炒蛋的焦香、蔥花的辛香、米飯的鍋氣、鹹菜的濃鬱鹹鮮、豆腐的軟糯豆香——如同被壓抑許久的火山,轟然爆發!直衝周大海的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