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的暮春,空氣中浮動著紫藤花甜膩的香氣。樊姬斜倚在雕花窗前,看著庭院裡翻飛的柳絮,忽然一陣惡心泛上喉頭。侍女采藍慌忙捧著銅盆上前,素白的帕子輕輕擦拭著她泛白的唇角。
娘娘這幾日總是倦怠,許是受了春寒。采藍將溫熱的參茶遞過去,奴婢這就去請太醫署的徐太醫來瞧瞧?
樊姬擺擺手,指尖撫過鬢邊垂落的珍珠步搖。自從熊旅親征中原,她獨守椒房殿已有兩月,每日除了處理後宮瑣事,便是在沙盤前推演列國局勢。窗外的紫藤開得正好,可她總覺得心口發悶,像是壓著塊沉甸甸的石頭。
半個時辰後,徐太醫跪在青磚地上,三指搭在樊姬腕間。殿內燭火搖曳,映得他花白的胡須微微顫動。良久,老太醫突然伏地叩首:恭喜王後,賀喜王後!您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采藍手中的茶盞墜地,碎瓷片在地上濺起清脆的聲響。樊姬怔怔望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眶漸漸泛紅。自她嫁入楚宮十載,看著熊旅從懵懂少年成長為叱吒風雲的楚王,經曆過無數生死關頭,卻從未想過能在這風雲變幻的年歲裡迎來新生命。
消息如驚雷般炸響郢都。正在朝堂商議攻打鄭國事宜的熊旅,握著竹簡的手猛然收緊。竹簡邊緣刺破掌心,鮮血順著紋路蜿蜒而下,他卻渾然不覺,你再說一遍?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認不出。
恭喜大王!王後有孕三月有餘!傳訊的內侍再次叩首。
青銅佩劍撞在案幾上發出清鳴,熊旅大步跨出殿門。春日的陽光灑在他玄色王袍上,恍惚間竟讓朝臣們想起當年那個在雲夢澤縱馬馳騁的少年。他甚至顧不上乘輦,一路疾步奔向椒房殿,冠冕上的玉珠隨著步伐叮咚作響。
愛妃!熊旅掀開門簾時,額間已沁出薄汗。樊姬半倚在繡榻上,鵝黃襦裙襯得麵色愈發蒼白,卻依然強撐著起身行禮。熊旅長臂一攬將她扶住,溫熱的掌心貼著她的後背,快躺下,莫要傷了身子。
當夜,椒房殿內燭火長明。熊旅屏退所有侍從,親自守在樊姬榻前。銅爐裡的沉香嫋嫋升騰,他挽起衣袖,將熬好的阿膠羹吹了又吹:愛妃,你且安心養胎,中原之事自有寡人。
樊姬望著眼前這個讓天下諸侯聞風喪膽的楚王,此刻卻像個小心翼翼的孩童。她伸手撫上他眼角新增的細紋,輕聲道:大王可知,這孩子或許是楚國興盛的吉兆。
熊旅將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楚國若能一統華夏,這孩子便是太子。他的聲音低沉卻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從今日起,寡人要讓郢都最精巧的匠人打造胎教的編鐘,讓最好的樂師譜寫安魂曲。
窗外的紫藤花被夜風吹得簌簌作響,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樊姬靠在熊旅肩頭,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忽然想起初嫁那日。那時的熊旅還未親政,卻在洞房花燭夜對她說:待我執掌大權,定要讓楚國的旗幟插遍中原。
如今,楚國的戰車已經碾過陳國的城牆,兵鋒直指鄭國。而這個即將到來的孩子,或許真的會成為楚國霸業的新起點。樊姬閉上眼睛,感受著腹中微弱的胎動,嘴角揚起溫柔的笑意。
然而,在這滿宮歡慶之際,卻無人注意到陰影中閃過的一抹黑衣。在楚國日益強盛的威壓下,蟄伏在暗處的敵國細作,正將這個消息連夜送往列國。一場圍繞著楚國儲君的暗潮,正在看不見的角落悄然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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