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幼子巧思_楚國一統華夏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07章 幼子巧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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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禺港的晨光總帶著鹹濕的暖意,珠江口的潮聲漫過青石堤岸,與船塢裡叮叮當當的敲打聲纏成一團。新造的樓船像條青灰色的巨鯨,正趴在塗滿桐油的船台上,工匠們踩著腳手架,正將碗口粗的楠木桅杆往船桅座裡嵌。木屑簌簌落在地上,混著汗水的氣息,在陽光下蒸騰起一股熱烈的味道。

船塢角落裡,一個穿著短褂的孩童正蹲在地上,手裡攥著塊削得圓潤的樟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桅杆。這孩子約莫七八歲,梳著雙丫髻,額前碎發被汗水濡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正是楚王最小的兒子,熊正。

旁的王子們此刻多半在演武場跟著武士練劍,或是在書房裡聽太傅講《尚書》,唯有熊正,總愛往這魚腥氣最重的船塢鑽。宮人們都說小公子投錯了胎,生在王室卻不愛玉圭金璋,偏對工匠們的锛鑿斧鋸著了迷,腰間總掛著個巴掌大的木刻船模,那是他纏著造船師傅用邊角料做的,帆、舵、艙門樣樣俱全,連錨鏈都是用細銅絲彎的。

“慢著!”

一聲清脆的童音打斷了工匠們的忙碌。熊正猛地站起身,小短腿“噔噔噔”跑到腳手架下,仰著脖子看那根直插雲霄的桅杆,忽然拍手笑起來:“我知道了!把它做成兩節,用鐵環扣上,遇到大風就能折下來!”

這話一出,船塢裡頓時靜了靜。工匠們紛紛從腳手架上探下頭,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都是為難。領頭的船監姓陳,是個乾了三十年造船營生的老手,此刻放下手裡的麻繩,蹲下身揉了揉熊正的頭頂:“小公子,這可使不得。桅杆要的就是個結實,整根楠木削出來的才穩當,斷開了哪還撐得住風帆?再說了,從來沒聽過船桅能折的,傳出去要被同行笑掉大牙。”

“從來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熊正把木刻船模舉到陳監麵前,小手指著桅杆根部,“你看這裡,我用竹片做了個活扣,風大了就把上麵一節放下來,風小了再豎起來,船身不就矮了?上次跟父王去南海,不是有艘商船過瓊州海峽,桅杆被台風刮斷了嗎?船上的香料全泡了水,商人們蹲在沙灘上哭,多可憐。”

他說得認真,小眉頭微微皺著,倒像是親眼見了那場景。陳監一時語塞,他確實記得那樁事——三個月前的台風季,三艘往番禺運犀角的商船在海峽遇險,兩艘沉沒,一艘勉強靠岸,桅杆斷成三截,貨主當場就暈了過去。隻是船桅乃船舶筋骨,哪能說改就改?他張了張嘴,正想再勸,身後忽然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這是誰家的小匠人,在給陳監出主意?”

眾人回頭,見一位身著素色錦袍的老者正站在船塢入口,身後跟著兩名持劍侍衛。老者須發皆白,臉上溝壑裡盛著笑意,正是楚國令尹孫叔敖。他今日巡查南疆水師,特意繞到番禺港來看新造的樓船,沒想到剛進船塢就聽見孩童的爭論。

陳監連忙起身行禮,熊正卻不怕生,抱著木刻船模跑到孫叔敖麵前,仰著臉喊:“令尹爺爺!”

孫叔敖笑著蹲下身,目光落在他手裡的船模上,見那桅杆果然是活動的,用細麻繩係著,輕輕一拉就能放平,不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正兒怎麼想到要改桅杆?這可不是小事。”

“因為想讓所有船都平平安安的。”熊正舉起船模,陽光透過船帆的鏤空花紋,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上次父王帶我們去珠崖島,阿姊想要那邊的素馨花,清姐姐說島上有種治咳嗽的草藥,可船隊回來時遇到大風,有艘船差點翻了,花和草藥都丟了。要是桅杆能折起來,風再大也不怕,商人們就能給阿姊帶更多花,給清姐姐帶更多藥了。”

他說得簡單,眼裡卻亮晶晶的,像盛著珠江的水光。孫叔敖心中一動——這孩子的心思,竟不是為了誇耀才智,也不是為了顯弄新奇,隻是單純想著“平安”二字。楚國南擴以來,商船往來南海與中原日益頻繁,每年因風暴折損的船隻不下數十艘,不僅損失貨物,更有無數水手葬身魚腹。工匠們不是沒想過改良,可世代相傳的造船法子早已刻進骨子裡,誰也不敢輕易動這“根本”。

“陳監,”孫叔敖轉向船監,語氣沉穩,“就按正兒說的改。取兩塊厚鐵打個活環,把桅杆從中間截斷,接口處做個卡榫,平時固定死,遇險要時能迅速放平。所需物料從水師庫房支取,人手不夠就從其他船塢抽調,出了任何問題,老夫一力承擔。”

陳監愣了愣,見孫叔敖神色篤定,連忙躬身應道:“喏!”工匠們也來了精神,圍著熊正的船模研究起來,有人說鐵環該用熟鐵,有人說卡榫要加個彈簧片,七嘴八舌間,剛才的疑慮漸漸變成了躍躍欲試。

熊正看著大人們認真討論他的主意,小臉上滿是得意,忽然想起什麼,又拉著孫叔敖的袖子:“令尹爺爺,還有淺灘!上次去蒼梧,有艘船撞在礁石上,就是因為桅杆太高,船身重,吃水深。要是桅杆能折,船變矮了,是不是就能過更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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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這個道理。”孫叔敖捋著胡須,目光落在遠處的珠江口。那裡水道複雜,暗礁密布,多少大船因吃水深、桅杆高而不敢靠近,若這改良真能成,楚國的商船就能深入更多海灣,南疆的珍珠、香料、象牙就能更便捷地運到郢都,而中原的絲綢、鐵器也能更快抵達南海。這看似小小的改動,藏著的竟是暢通南疆水路的大文章。

接下來的三日,番禺港的船塢徹夜燈火通明。工匠們按熊正的構想,將那根楠木桅杆從丈五高處截斷,用兩塊半尺厚的熟鐵打造了個活動環,環上鑽了十二道孔,用銅軸連接,又在接口處做了個帶機關的卡榫,扳動機關就能解鎖。熊正每日都泡在船塢裡,一會兒提醒工匠“鐵環要打磨光滑,不然會磨斷繩子”,一會兒又拿著船模演示“折下來的時候要往左邊偏,不然會撞到船舷”,連陳監都忍不住笑道:“小公子比老夫還懂船。”

試航那日,天公似有意考驗。清晨還風平浪靜,到了珠江口,忽然刮起南風,浪頭拍得船板“啪啪”響,遠處的漁船紛紛收帆靠岸。陳監站在船頭,手心捏著汗,孫叔敖卻麵色平靜,對熊正道:“正兒,該你下令了。”

熊正握著船舷邊的木舵,小臉繃得緊緊的,看了眼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風帆,大聲道:“折桅杆!”

兩名工匠扳動機關,隻聽“哢噠”一聲輕響,卡榫解鎖,眾人合力推著上半截桅杆,借著風勢緩緩放下,鐵環轉動時發出沉悶的摩擦聲,最終穩穩地搭在船舷的支架上。原本高聳的樓船一下子矮了半截,像收起翅膀的水鳥,在風浪中竟真的穩了許多——船身晃動的幅度小了一半,風帆雖也受風吹,但因桅杆降低,重心下移,再沒有之前那種隨時要被掀翻的架勢。

“成了!”工匠們歡呼起來,陳監抹了把臉上的海水,對著熊正深深一揖:“小公子真乃天縱奇才!”

熊正趴在船舷邊,看著浪花在船板下翻滾,忽然回頭衝孫叔敖笑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令尹爺爺,我還有個主意!等我再長大些,要造一種不用帆也能走的船。你看水邊的水車,轉起來能引水,要是在船兩邊裝兩個大輪子,讓輪子在水裡轉,船是不是就能自己走了?”

孫叔敖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岸邊的龍骨水車,那水車被水流衝擊著緩緩轉動,將河水引入田壟。他心中豁然開朗——這孩子的想法,竟已觸碰到了人力、風力之外的動力可能。他朗聲大笑,將熊正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肩頭:“好!老夫就等著看正兒的‘轉輪船’。到那時,咱們楚國的船,不僅能抗風暴、過淺灘,還能逆著水流跑,把天下的好東西都運回郢都!”

船緩緩駛回番禺港,岸邊的漁民和商人都圍了過來,見那改良的桅杆,聽著工匠們的講述,紛紛對著船頭的孩童拱手。熊正坐在孫叔敖肩頭,揮著小手,忽然指著遠處歸航的船隊——那些船的桅杆高低錯落,有的掛著楚國旗幟,有的飄著百越部落的圖騰,在夕陽下像一串彩色的糖葫蘆。

孫叔敖望著那片帆影,忽然想起楚王常說的一句話:“南疆的孩子,眼裡都帶著海的顏色。”他以前總以為是說南疆子弟熟悉水性,此刻看著熊正亮晶晶的眼睛,才真正明白——那不是單純的水性,而是一種不被陸地疆界束縛的開闊,一種能從浪花裡看見新路、從風聲裡聽出智慧的靈動。

楚國從江漢小國一路南征北戰,靠的是將士的勇武、賢臣的謀略,可若想真正一統華夏,讓南疆與中原血脈相連,或許正需要這樣的底色——既有踏平山河的鋒芒,也有容納江海的聰慧。孫叔敖低頭看向懷裡把玩著木船模的熊正,輕輕歎了口氣:楚國的未來,原來早已藏在孩童的巧思裡,藏在這南海的潮聲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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