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裴雲程一行人邁著方步離去,三人回到觀雲小築,將院門砰地一聲合上。
“真是欺人太甚!”黃文軒怒不可遏,一拳砸在石桌上。
“什麼豫州案首,就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當眾下戰書,這是存心要讓昭弟你在全書院麵前下不來台!”
齊洲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不見了往日的嬉皮笑臉,他繞著石桌踱步。
“文軒兄,這不止是欺人太甚,這是赤裸裸的陽謀!”
“陽謀?”黃文軒一怔。
“對,明著擺出來的計策。”齊洲停下腳步,神情凝重。
“你想,全書院的師生都看著,昭弟若不應戰,‘神童’就成了‘懦夫’,咱們典鹿生就徹底淪為笑柄。”
“可若是應戰輸了……”他扯了扯嘴角。
“那更慘,我們這些人就得從雲端跌進泥裡,以後誰還正眼瞧我們?”
黃文軒聽得臉色發白:“那…那怎麼辦?”
“慌什麼?”
一直沉默的林昭終於開口,聲音清澈而平靜。
他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輕抿一口,才抬起頭看向二人。
“齊兄所言不差,這確是陽謀。但陽謀的好處在於,牌既然擺在了桌上,我們就能看清他的牌路,從容應對。”
林昭放下茶杯,烏黑的眼瞳裡映著天光。
“況且,你們沒想過麼?這既是危機,又何嘗不是我們的機會?”
“機會?”齊洲挑了挑眉,“林兄弟,你這心也太大了。人家都把刀架咱們脖子上了,你還想著機會?”
“當然是機會。”林昭站起身,走到窗邊,目光投向東學區方向,“裴雲程這一招,看似咄咄逼人,實則已經露了怯。”
他回過身,看著二人,一字一頓道:“他,急了。”
“急了?”黃文軒依舊不解。
林昭點頭:“一個真正自信從容的人,需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急於證明自己嗎?需要在山長剛剛出言敲打之後,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挑釁嗎?”
齊洲聞言,腦中靈光一閃。
“我懂了!山長那番話,看似在給咱們降溫,實則也給了他一個台階。他這是想借著這股風,一鼓作氣把你這個‘神童’的招牌給砸了,好證明他豫州案首的名頭貨真價實!”
“正是如此。”林昭的嘴角逸出一絲淺淡的笑意。
“他越是急於求成,就越容易出錯。他以為自己穩操勝券,卻不知,從他下戰書的那一刻起,主動權就已經不在他手裡了。”
黃文軒的怒氣消散不少,但憂慮仍在。
“可是昭弟,他終究是豫州院試案首,經義的功底定然深厚。你有把握贏他嗎?”
林昭沒有直接回答,他悄然運轉鑒微,黃文軒的擔憂真摯而純粹,齊洲看似玩世不恭的表情下,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把握?”林昭輕笑一聲,反問道,“文軒哥,你回想一下,從府試到現在,我可曾做過沒把握的事?”
一句話,讓黃文軒想起了林昭這一路的種種奇計,心中的大石頓時落下大半。
“不過,”林昭話音一轉,神色變得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