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諳離恨苦,微雲紅襯餘霞無。真遊洞穴滄波下,人閒倚遍闌乾曲。”
明微真人口誦詩號,踏著紅塵濁浪,飄然而至。如殺神擋關,攔住馮一清和楊宗謹的去路。
馮一清更無二話,提劍出屋,襲向明微真人。
明微真人感到危機襲身,立馬轉過身來,一雙鐵掌格開馮一清的快劍。
陽光下隻見兩條人影盤旋來去,掌與劍碰撞之聲直響。宛如兩隻蝴蝶,倏忽合在一起,又瞬間分開。鬥得難分難解,一時不分勝負。
兩人都是齊名北武林的高人,沒有數百招難以判斷誰勝誰負。
蒙麵女索性不看,提著劍直向楊宗謹而來。
楊宗謹早料到這點,一個轉身從竹屋的門框穿了出去,就地一滾,滾下竹屋,然後爬起來就跑。翻過籬笆,鑽進樹林裡。
被囚禁的歲月裡,楊宗謹每日趴在窗台上貌似是在看蒙麵女晾衣。其實是在觀察逃跑的路線,一旦有機會,立馬逃出去。
然而,楊宗謹剛進林子就被人用劍抵著心口,不得不退了出來。
握劍的人,正是蒙麵女。
蒙麵女道:“楊宗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聰明嗎?其實你的伎倆早就被我看穿了,隻是一直不說罷了。”挺劍便刺,直取楊宗謹心臟位置。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楊宗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際,一杆長槍劃破天際,硬生生將楊宗謹和蒙麵女隔開。
一個壯漢從天而降,橫亙在楊宗謹和蒙麵女之間。
“是淩寵!”楊宗謹驚喜莫名。
淩寵咧嘴一笑,抽起地上的鋼槍,笑道:“提刑受驚了,請快離開。這裡有俺擋關,誰能傷你。”
他的最後這一句話,是說給蒙麵女聽得。
蒙麵女一聲冷哼,叫道:“誰都帶不走楊宗謹!”從懷裡拿出信號,扔上天。
嗖……砰……
天上現出紅色光芒。
這是蒙麵女召集人手的信號。
不知從何處突然湧出大批量的黑衣武士,如黑壓壓的一片片黑雲壓向楊宗謹和淩寵。
淩寵情知形勢對己方不利,便道:“提刑快走,我來應付這些人。”
楊宗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無路可走。
蒙麵女冷笑道:“走?你們能走得了嗎!”大手一揮,黑衣武士齊上陣。
淩寵就算武功再高,也難以對付這麼多黑衣武士。
關鍵時刻,一群戴著麵具的殺手從天而降,幫助淩寵抵擋黑衣人。
這群殺手正是來自一層樓。
其中一名麵具客,便是黃組的組頭。
他見到蒙麵女第一眼,便身如鬼魅,好似劃破潮浪直取蒙麵女。
蒙麵女心裡暗叫不好,仗劍向前,與麵具客纏鬥在一起。
現場如此的混亂,正好給了楊宗謹逃命的機會。
楊宗謹再次鑽進林子,沿著不是路的路一路往南逃走。
為什麼是往南呢?
往西是汴梁城,去不得。往東一馬平川,被抓的可能性很大。往北,那是秦祈曾經待過的村莊,不可信。唯有南方,雖然未知,但也正是未知,彆人也才不容易推算出楊宗謹的位置。
且說楊宗謹一路狂奔,連衣服被刺掛了都不管,逃出了近一裡的路。直到聽不到喊殺聲,停下腳步喘口氣。
忽然,附近傳來一陣笑聲。清脆悅耳,宛如黃鶯出穀。
楊宗謹心頭一凜,沉痛的說道:“你來了。”
此時,身後響起腳步聲。
楊宗謹回頭看時,隻見樹蔭下走出一位絕色佳人,身穿齊胸襦裙,白衣勝雪,似姣花照水,弱柳扶風。
正是……李媗之親臨。
李媗之微笑道:“我父親非常想你,你趕緊跟我回去吧。”
楊宗謹卻一動不動,直視著她。
李媗之問道:“你為什麼不走啊?”語氣溫和,很有禮貌。
楊宗謹沉聲道:“你要送我去的地方並不是李府,而是閻羅殿。”
李媗之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宗謹你是不是燒糊塗了,不然怎麼會說出這樣的糊塗話呢?”
楊宗謹淒然一笑,說道:“你不用騙我了。你父親派你來的目的是殺我,這我早有心理準備。”
李媗之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是寒冬臘雪般冷酷的麵容。
“你……都猜到了。”李媗之聲音裡略帶遺憾,似乎不願麵對。
楊宗謹也不想麵對這個局麵,但事實如此。唯有歎息一聲,說道:“從我把血書送到李府一刻起,我的命運就被李迪決定了。不隻是我,還有秦祈。”
每當楊宗謹要劃清界限時,就會直呼李迪的姓名或者職務。
李媗之不禁歎了口氣,說道:“當父親告訴我,說你真的不是楊宗謹時,我心裡不知是喜是悲。接著父親要我殺你,我便料到今天會以這種方式見你最後一麵。”
楊宗謹苦笑一下,歎道:“這大概是天意弄人吧。能知道我被秦祈帶到大順珠寶行,並且聯絡明微真人的人隻有你。因為你和明微真人早就認識,為了不在我麵前露出破綻,所以刻意阻止不讓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