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實驗室的燈光早已熄滅,隻剩下儀器待機指示燈的微弱紅光,像黑暗中沉睡巨獸的呼吸。陳默沒有開燈,他坐在電腦前,屏幕的光是室內唯一的光源,映亮他沒什麼表情的臉和飛速敲擊鍵盤的指尖。
他在檢索那些分散出去的雲存儲節點。動作必須快,必須在對方可能存在的周期性自檢之前,拿到東西然後徹底抹掉痕跡。
第一個節點,空無一物。第二個,同樣空空如也。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有敲擊鍵盤的節奏更快了幾分,指尖與鍵帽碰撞發出密集而輕微的噠噠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第三個節點。進度條讀取。
一份被多重加密、容量極小的數據包悄然下載完成。幾乎在下載完成的瞬間,他切斷了所有物理和網絡連接,電腦仿佛成了一座孤島。
解密過程耗費了他近半個小時。係統反饋的知識流在腦海中奔湧,與固有的編程技能融合、碰撞,衍生出超越當前理解的操作方式。太陽穴的血管突突直跳,一種精神被過度榨取後的虛脫感陣陣襲來。
最終,一個純文本文件被打開。
裡麵沒有具體的人員信息,沒有組織名稱,隻有幾段殘缺的路徑日誌和幾個經過偽裝的ip地址片段。然而,在這些冰冷的數據末尾,附著了一小段極其簡短的、似乎是匆忙間未完全清除的調試日誌,用的是一種混合了英文和德語的縮寫格式:
【...ziepersonbest?tigt.sternguckerpeiten.vorsiedung...】
……目標確認。啟動‘觀星者’第二階段。準備‘遷移’……)
陳默的呼吸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目光在那兩個代號上停留——“sterngucker”觀星者),“usiedung”遷移)。冰冷的術語背後,透著一種將人視為物品的、令人不適的漠然。
他迅速將文件徹底粉碎,清空所有臨時文件和緩存,甚至進行了一次低階格式化覆蓋。做完這一切,他向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電腦屏幕的光暗下去,房間徹底陷入黑暗,隻有他的呼吸聲,略微有些重。
第二天是個陰天,鉛灰色的雲層低垂,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陳默抱著幾本厚重的參考書,穿過連接教學區和實驗區的空中走廊。玻璃幕牆外,校園景色蒙著一層灰調。
他的腳步忽然放緩了一瞬。
下方,穿過交錯支撐的鋼結構和玻璃,可以看到實驗樓側麵的一個小型露天停車場。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依舊停在那裡,像一塊頑固的汙漬。
但今天,在它不遠處,多了一輛銀灰色的轎車。
車窗降下一半,駕駛座上坐著一個年輕男子,穿著合體的深色西裝,打著領帶,發型一絲不苟。他看起來更像一個剛結束麵試的商學院畢業生,或者一個年輕的銀行職員,與校園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並沒有看向實驗樓,而是微微側著頭,似乎在全神貫注地聽著藍牙耳機裡的內容,手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著某種節奏。他的表情平靜,甚至有些過於專注的空白。
然而,就在陳默目光落下的那一刻,仿佛某種無形的感應,那個年輕男子敲擊方向盤的手指驟然停住。他極其自然、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眼,視線精準地穿過層層疊疊的鋼結構隔柵,捕捉到了走廊上那個短暫駐足的身影。
兩人的目光,在充滿幾何線條的現代建築框架之間,隔著遙遠的垂直距離,短暫地交彙了一瞬。
沒有敵意,沒有探究,甚至沒有任何情緒。那個年輕人的眼神平靜得如同無機質的玻璃,隻是在確認某個坐標點。隨即,他像是完成了某個微不足道的記錄任務,自然地低下頭,繼續聽著耳機,手指也重新開始敲擊,仿佛剛才那一下對視從未發生。
陳默收回了目光,抱緊了懷裡的書,繼續向前走去。書本堅硬的棱角硌在他的手臂上。他的步伐頻率沒有絲毫改變,隻有喉結極其輕微地滾動了一下。
空中走廊的儘頭,連接著老實驗樓的區域。在經過一個不起眼的、掛著“老舊設備暫存處”牌子的房間時,那扇門忽然打開了一條縫。
秦師兄亂蓬蓬的腦袋探了出來,厚厚的眼鏡片後,目光快速掃過走廊前後,然後猛地伸出手,將一件東西塞進陳默抱著的書堆最上麵一本的夾頁裡。
“纖維土壤裡的稀土元素譜係匹配了。北美某個已廢棄的私人地質勘探公司常用標記,那公司明麵上破產了,背地裡……”他的語速極快,聲音壓得極低,像一陣急促的耳語,“……專接‘臟活’。小心點。”
話還沒說完,門就“砰”地一聲關緊了,落鎖聲乾脆利落,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陳默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仿佛隻是被一陣風吹過。他抱著書,繼續走向自己的實驗室,手指卻無聲地探入書頁,觸碰到那片剛剛被塞進來的、邊緣有些鋒利的打印紙。
陰沉的天空下,兩輛來自不同方向的車輛,靜靜地停伏著。
而在他指間,一張薄薄的紙片,正無聲地訴說著來自遠方的、冰冷土壤之下的秘密。
喜歡我的學生全是未來大佬請大家收藏:()我的學生全是未來大佬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