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裡彌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緊繃感,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滯重的空氣。儀器依舊低鳴,學生們依舊埋首於工作台,但每一次工具的拿起放下,每一次鍵盤的敲擊,都比平時更用力,更帶著一股憋著勁的沉默。
陳默站在中央實驗台前,正在進行最後的係統聯調。他的動作穩定而精準,萬用表的探針點在細密的焊點上,屏幕上流淌的數據如同服從命令的士兵,整齊劃一。但他的眉心微微蹙著,不是困惑,而是一種全神貫注下的極度凝練。
窗外,天色依舊陰沉。那兩輛轎車,一黑一銀,依舊固執地停在老位置,像釘死在視野裡的兩顆鉚釘。
忽然,實驗室的固定電話響了起來,尖銳的鈴聲刺破了室內的低氣壓。離得最近的一個學生下意識伸手去接。
“彆動。”陳默的聲音不高,卻讓那學生的手瞬間僵在半空。
他放下萬用表,自己走過去,拿起聽筒,卻沒有立刻貼在耳邊,隻是懸空握著。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急促的男聲,語速很快,帶著公事公辦的腔調:“是陳默老師嗎?這裡是校後勤網絡中心。接到反饋,你們實驗室所在區域的校園網主乾光纜因市政施工意外被挖斷,正在進行緊急搶修,預計未來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時內網絡將完全中斷。特此通知,請做好工作安排,避免重要線上操作。”
陳默握著聽筒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一下。聽筒裡,除了那個男聲,背景音極其乾淨,沒有通常搶修現場該有的嘈雜人聲、工具碰撞或者車輛鳴笛。
“具體是哪個路段施工?大概需要多久?”陳默問,聲音平穩。
“啊…這個,是北區三號路附近,時間說不準,儘快,儘快。”那邊的回答略顯倉促,甚至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敷衍,“反正通知到了,你們注意就行。”
電話被掛斷,忙音傳來。
陳默緩緩放下聽筒,冰冷的塑料外殼上留下他指尖的微溫。實驗室裡安靜得能聽到機箱風扇的嗡鳴。所有學生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網絡中斷。在這個所有數據都需要雲端同步備份、所有溝通都依賴即時通訊的時刻。
李同學猛地站起來,臉色發白:“老師!我們的數據同步才進行到一半!而且說好的今晚要和龍騰那邊進行最後一次遠程技術對接……”
“慌什麼。”陳默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像一塊石頭投入水中,瞬間壓下了所有漣漪,“備份硬盤都在誰那裡?”
三個學生立刻摸了摸自己隨身攜帶的背包,重重地點了點頭。
“檢查本地服務器冗餘備份是否完整。”陳默下令。
學生們立刻行動起來,一陣急促的鍵盤敲擊聲後,李同學抬頭:“本地冗餘備份完整,最後一次增量備份是兩小時前。”
“技術對接改用離線數據包和加密電話會議。李銳,你負責整理對接資料,加密分段傳輸到龍騰趙總監的私人安全郵箱,現在就去辦,用教學區的網絡。”陳默語速平穩,一條條指令清晰明確,“王海,張偉,檢查所有物理隔離措施,特彆是備用供電線路。”
他的冷靜像無形的屏障,瞬間擋住了外界投來的第一波衝擊。學生們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埋頭執行,實驗室裡再次響起忙碌卻有序的聲音。
陳默走到窗邊,目光掠過樓下那兩輛依舊停著的車。黑色的轎車毫無動靜,而那輛銀灰色轎車的車窗,不知何時已經完全降下。那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依舊坐在駕駛座,戴著藍牙耳機,但這一次,他手裡拿著一份文件似的紙張,正低頭看著,眉頭微鎖,手指在紙麵上輕輕點著,像是在核對什麼。
似乎察覺到樓上的目光,他極其自然地抬起頭,再次精準地看向陳默窗口的方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抬起手,用手指極其輕微地、快速地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然後目光重新落回文件上。
那個動作自然得仿佛隻是在思考問題時的無意識習慣。
陳默的視線從窗外收回,麵無表情。他走到自己的電腦前,插入一個加密u盤,開始拷貝最關鍵的核心算法本地副本和項目說明會的演示文稿。進度條緩慢而堅定地移動著。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震動了一下。不是電話,是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
內容極其簡短:
【光纜修複時間可能延長。建議重要資料提前離線備份。小心內部。】
沒有落款。發信號碼是一串毫無規律的數字,顯然是經過偽裝的臨時號。
陳默盯著那條短信看了兩秒,拇指懸在刪除鍵上,最終卻沒有按下去。他隻是熄滅了屏幕,將手機放回口袋。
拷貝完成。他拔下u盤,金屬外殼冰涼刺骨。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正在緊張忙碌的學生們。
“所有人,聽著。”他的聲音在實驗室裡清晰地傳開,“從現在開始,到項目說明會結束,所有核心數據操作,必須雙人在場確認。非必要,不連接任何外部網絡。你們的任務,是確保我們準備好的東西,完整地、無誤地呈現在該看到的人麵前。”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窗外,鉛灰色的天空下,校園仿佛一個巨大的舞台,而無聲的帷幕,正在緩緩拉開。
“其他的,我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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