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江南分坊開業這天，天剛亮就擠滿了人。程唯剛把“西街分坊”的木牌掛好，就被客人圍得動彈不得，耳邊全是“要三白魚湯”“要翡翠蝦球”的嚷嚷聲。他正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身後突然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卷王一身短打勁裝，腰間彆著柄玄鐵短刀，手裡拎著個沉甸甸的蜜罐走過來，聲音帶著武將特有的爽朗：“慌什麼？按順序記單，張廚和老周的手速，耽誤不了客人吃飯。”
程唯回頭，見卷王隨手把蜜罐往櫃台上一放，指節分明的手快速掃過菜單：“李老板的魚蝦該到了，再等一刻鐘不到，我去鮮魚巷看看。”話音剛落，就見李老板的夥計連滾帶爬跑進來，臉色慘白：“程掌櫃！卷將軍！鮮魚巷被北漠人堵了！他們拿著刀威脅，說誰敢給西街送貨，就把攤子劈了！李老板不敢送，讓我來報信！”
客人頓時嘩然，有膽小的已經起身要走。卷王眉頭一擰，手按在腰間短刀的刀柄上，眼神瞬間冷下來：“一群跳梁小醜，也敢在江南地界撒野。程唯，你在這穩住客人，我去鮮魚巷，半個時辰內，魚蝦必到。”
程唯趕緊拽住他：“北漠人帶了刀，你單槍匹馬去太險！我跟你一起——”話沒說完就被卷王打斷：“不必。你留在這裡，後廚離不了你，客人也需要人安撫。”他從懷裡掏出塊刻著“鎮南將軍府”的令牌，往程唯手裡一塞：“拿著這個，要是有北漠人敢來分坊鬨事，直接去府衙調兵。我當年守西南邊境時，收拾這種雜碎，還不用兩個人。”說著抓起櫃台上的蜜罐，又補充了句：“回來給我留碗熱粥，空腹辦事沒力氣。”話音未落，人已經跨出了分坊大門，步伐沉穩，沒有半分猶豫。
程唯捏著那塊冰涼的令牌，心裡又急又穩——急的是怕卷王受傷，穩的是他知道，卷王從來說一不二，當年能憑三千騎兵守住西南三城，對付幾個堵路的北漠人，確實不在話下。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對客人朗聲道：“各位放心，卷將軍去處理此事，半個時辰內必有魚蝦送到。今日開業，所有菜品打七折，再送每人一碟桂花蜜糕，算我給大家賠罪。”客人一聽“卷將軍”三個字，頓時安靜下來——江南誰不知道，這位隱退開小館的卷將軍，當年可是憑著一身武藝和謀略，把西南的敵寇打回老家的狠角色。
卷王趕到鮮魚巷時，果然見五個北漠人舉著彎刀，正圍著一個攤販罵罵咧咧。那攤販的魚筐已經被劈爛，鮮魚散了一地。卷王腳步沒停，直接走到北漠人麵前，聲音冷得像冰：“把刀放下，滾出鮮魚巷，我饒你們一次。”
北漠人領頭的是個絡腮胡，上下打量卷王一眼，嗤笑一聲：“你是誰？也敢管爺爺們的事？”說著揮刀就往卷王砍來。卷王側身躲開，右手閃電般探出，攥住對方的手腕，隻聽“哢嚓”一聲脆響，絡腮胡慘叫著鬆開刀柄，彎刀“當啷”落地。其他北漠人見狀，舉著刀一擁而上，卷王卻不慌不忙，左手從懷裡掏出個布包，往地上一撒——竟是些磨碎的硫磺粉，嗆得北漠人直咳嗽。他趁機抽出腰間短刀，刀光一閃，就把其中一人的彎刀挑飛，冷聲道：“再敢動一下，我廢了你們的手！”
北漠人被他的氣勢嚇住，站在原地不敢動。卷王掃了眼圍觀的攤販，舉起手裡的蜜罐：“我是西街的卷王，也是前鎮南將軍。今天這事，是北漠人先挑的頭，我已經讓人去府衙報信，以後鮮魚巷會有官差巡邏。你們給西街送貨，我給的價格比北漠人高兩成，要是有人敢報複，直接去將軍府找我——我卷王護著的人，還沒人敢動。”說著打開蜜罐，倒了些桂花蜜在旁邊的空碗裡：“這蜜是西街的心意，大家先嘗嘗。現在，誰願意跟我去送貨？”
攤販們早就被卷王的氣場折服，有個年長的攤販率先扛起魚筐：“卷將軍發話，我們信得過！我這就跟您去！”其他攤販也紛紛響應，沒一會兒就裝好了二十多筐魚蝦。卷王讓攤販們先往分坊走，自己則拎著短刀，盯著那幾個北漠人：“滾。再讓我在江南看到你們，就不是斷根手腕這麼簡單了。”北漠人連滾帶爬地跑了，連掉在地上的彎刀都沒敢撿。
卷王帶著魚蝦回到分坊時，程唯正站在門口等他。見卷王沒事，程唯鬆了口氣，遞過一碗熱粥：“剛盛的，快喝。”卷王接過粥，三兩口喝完，抹了把嘴：“魚蝦卸到後廚，讓張廚趕緊處理。”程唯點頭，又遞過塊桂花糕：“給你留的，補充點力氣。”卷王接過，咬了口，眉頭舒展了些：“還是你做的合口味。”程唯忍不住吐槽：“下次能不能彆這麼衝動？萬一北漠人有埋伏——”卷王打斷他：“戰場上哪有不冒險的？當年守西南時，我帶著三百人就敢衝敵營，這點事算什麼。”話雖硬氣，卻悄悄把腰間的短刀往程唯那邊遞了遞：“你看看，刀沒鈍，沒給你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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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廚裡，張廚和老周正忙著處理魚蝦，客人的叫好聲此起彼伏。卷王靠在門框上，看著程唯忙前忙後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當年在邊境，每天麵對的都是刀光劍影，哪有這般熱鬨的煙火氣？他原本以為，隱退開小館，就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可心裡那股護家衛國的勁兒，卻從來沒歇過。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隊禦林軍簇擁著個內侍，急匆匆地跑進分坊。內侍看到卷王，立刻單膝跪地，高舉明黃詔書：“陛下有旨！邊境告急，敵國十萬鐵騎突襲雁門關，守軍節節敗退！特召前鎮南將軍卷王即刻入宮，複封鎮國將軍，領兵五萬，三日內赴邊境禦敵！”
卷王猛地站直身體，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上前一步接過詔書，聲音鏗鏘有力：“臣，卷王，接旨！”內侍鬆了口氣，剛要起身，就聽卷王補充道：“臣有一求——請陛下恩準，讓程唯隨臣一同赴邊境。”
內侍愣了愣：“將軍，軍營乃軍事重地，帶一介平民——”卷王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程唯不是平民。他懂醫理，會調理飲食，當年我在西南受傷，就是他幫我調理好的；而且他心思縝密，能幫我出謀劃策。邊境艱苦，有他在，將士們能吃口熱飯，我也能少分心。陛下要是不準，臣願辭去將軍之職，繼續開我的小館。”
程唯趕緊上前：“卷王，你彆衝動！我去了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拖累你——”卷王卻按住他的肩膀，眼神堅定：“你不會拖累我。當年在西南，你陪著我熬過最苦的日子；這次去邊境，我也需要你在身邊。而且，你不是總說，想看看邊境的日出嗎？等打退了敵國，我帶你去雁門關看日出。”
老周放下手裡的砂鍋，走過來：“程唯，你就跟卷將軍去吧！分坊有我和張廚照看，出不了事。卷將軍是乾大事的人，身邊得有個信得過的人，你去了，我們也放心。”張廚也點頭：“對，你去了給卷將軍做些合口味的菜，讓他在戰場上也能吃口熱的，有精力打仗。”
內侍見卷王態度堅決，隻好說：“將軍，容臣回稟陛下，想必陛下會體諒將軍的心意。還請將軍即刻收拾行裝，明日一早，臣來接將軍入宮領旨。”卷王點頭：“有勞公公。”
等內侍和禦林軍離開，分坊裡安靜下來。卷王走到程唯身邊，遞過一塊玉佩——那是當年陛下賞賜的，上麵刻著“忠勇”二字：“你拿著這個，到了邊境，要是遇到危險，亮出來，將士們會護著你。”程唯接過玉佩，心裡暖暖的：“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也會照顧好你。”卷王點頭，又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這裡麵是些傷藥，你收著。當年我在邊境，就是用這個治外傷的，很管用。”
晚上，卷王把將軍令牌、玄鐵短刀和那罐沒喝完的桂花蜜都放在桌上，正擦拭短刀，就聽到敲門聲。程唯端著碗桂花羹走進來：“給你燉的，睡前喝，安神。”卷王接過，喝完，把短刀放在程唯麵前：“你幫我磨磨，明天入宮，得帶著把亮堂的刀。”程唯接過刀，仔細打磨起來，邊磨邊說：“到了邊境，一定要注意安全。敵國兵力強盛，不能像以前那樣衝動。”卷王點頭：“我知道。這次不是我一個人，我得對五萬將士負責，對朝廷負責，更得對你負責。”
程唯磨好刀，遞還給卷王：“明天入宮，陛下肯定會問你禦敵之策，你心裡有譜嗎？”卷王接過刀，比劃了個劈砍的動作：“敵國鐵騎雖強，但不擅持久戰。我打算先派輕騎襲擾他們的糧道，再用堅守戰術，拖到他們糧草耗儘，然後一舉反擊。”程唯點頭：“這個計策可行。我再幫你想想，怎麼給將士們準備便攜的乾糧，讓他們在戰場上也能吃飽。”卷王看著他，眼神柔和了些：“有你在，我心裡踏實。”
第二天一早，內侍準時來接他們。老周和張廚送他們到門口，老周遞過一遝銀子：“這是分坊的盈利，你們帶上，到了邊境能用得上。要是缺什麼，就給我們寫信，我們想辦法給你們送過去。”張廚也遞過個布包：“裡麵是些乾貨和調料，你們帶上，到了邊境要是沒食材，還能湊活吃幾天。”卷王接過，鄭重地點頭：“多謝二位。等我打退了敵國，回來再跟你們好好喝一杯。”
坐在馬車上，卷王掀開簾子，看著江南的街道慢慢後退，心裡有些不舍。程唯遞給他一罐桂花蜜：“彆難過，等咱們把敵國打退了，還能回來。到時候分坊肯定更熱鬨，咱們還能一起做桂花糕，一起喝魚湯。”卷王接過蜜罐，攥在手裡，眼神又變得堅定：“嗯！這次去邊境，我一定要把敵國打回老家，讓他們再也不敢來犯！”
馬車一路往京城趕，卷王靠在車廂上，手裡緊緊攥著蜜罐，心裡滿是鬥誌。他知道，邊境的戰事肯定很艱難，但隻要有程唯在身邊，有五萬將士跟著他，他就有信心守住雁門關，守住大靖的國門。而程唯看著卷王的側臉，也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幫卷王照顧好將士們，幫他打贏這場仗，一起回到江南，回到他們的西街分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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