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他,眼神沉靜。窗外天色漸暗,遠處有雷聲滾過山脊。
第三日清晨,沈知意在院中晾曬茶具。陳嬸挎著菜籃路過,壓低聲音:“昨兒那姑娘又去了書坊,站門口等了好久,裴先生沒開門。”
“哦。”她應了一聲,將茶盞翻過來控水。
“你說,會不會……”
“不會。”她打斷。
陳嬸咂咂嘴,搖著頭走了。
晌午,裴硯親自送來一套舊茶則,說是從祖傳工具箱裡翻出的,適合分茶。他放下東西,沒多留,臨走前說:“抽屜上了鎖。”
她明白他的意思。
當晚,她整理賬冊,油燈昏黃。寫到“書坊—茶具交付”一項時,筆尖微頓,又添一行小字:“信一人,如守一茶,火候差一分,味便不同。”
阿斑蜷在腳邊打盹,尾尖輕輕擺動。
她合上冊子,望向窗外。月光穿過桂花枝,灑在空椅上,像等人來坐。
裴硯回到書坊,從抽屜取出那本女子留下的筆記,封皮乾淨,頁邊整齊。他打開最前一頁,上麵寫著“青石鎮民間文書輯錄初稿)”,字跡娟秀。
他看了一會兒,合上本子,貼上一張紙條:“暫存”。
然後鎖進了最底層的抽屜。
巷子深處,那女子背著包走向鎮口車站。她回頭望了一眼書坊緊閉的門扉,唇角微微斂下,抬手將一縷被風吹亂的發彆到耳後。
車來了,她上車,坐下,窗外的青石巷緩緩後退。
沈知意坐在桂花樹下,手中握著那頁寫著“我信你”的紙。夜風拂過,紙角微微顫動。
她沒有燒它,也沒有折起收好,就讓它攤在膝上,像一場無聲的見證。
裴硯站在書坊二樓窗前,手裡拿著一塊軟布,慢慢擦拭一塊舊木匾。那是他們婚禮那天刻下的“一生同行”,漆色沉穩,字跡清晰。
他擦得很慢,仿佛怕碰壞什麼。
第二天清晨,沈知意照例開爐炒茶。火苗舔著鍋底,茶葉在掌心翻滾。她忽然發現,今日的葉脈在受熱後,竟隱隱顯出另一行小字——不是故事,也不是記憶,而是一句陌生的話:
“執筆之人,從未離開。”
她盯著那紋路,直到它隨水分蒸發而消失。
鍋中的茶香愈發沉實,像某種久藏的心事終於落地。
她將最後一捧茶葉倒入竹篩,起身推開窗。
陽光照進來,落在案上的手稿空白頁上,一片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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