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穿了一件淺青色布裙，頭發挽起。裴硯站在台下角落，身邊站著幾個年輕人，都是村裡常來幫忙的。
儀式開始後，主持人介紹“桃溪春韻”的曆史與工藝。輪到她上台時，台下突然有人站起來。
“你們的茶真的安全嗎？”那人穿著黑夾克，手裡舉著手機，“網上都說重金屬超標，有沒有檢測證明？”
沒人接話。現場安靜下來。
第二個人跟著站起來，是個戴眼鏡的女人。“我還聽說，你們所謂的‘記憶茶’根本是心理暗示，騙外國人感情，算不算文化欺詐？”
第三個人直接走到茶席旁邊，伸手要去碰茶具。
沈知意走上前一步，站到話筒前。
“諸位若疑，可當場送檢。”她說，“我們所奉，唯誠與茶。”
聲音不大，但全場聽得清楚。
有人鼓掌。接著是第二下，第三下。
那個伸手的男人被兩名誌願者攔住。裴硯帶來的幾個青年迅速上前，一人控製一個鬨事者。
鎮治安員很快趕到，把三人帶走。
事後查明，其中一人曾在雲嶺集團下屬的勞務公司登記過用工信息。另外兩個手機號歸屬地相同，注冊時間不足一周。
儀式重新開始。這次沒人再打斷。
沈知意泡好一壺新茶，遞給主賓。茶香升起時，台下響起輕聲議論。
“味道很乾淨。”有人說。
“不像作假能做出來的。”
她走下台，裴硯迎上來。
“沒事了。”他說。
“還沒完。”她低聲說，“這隻是開始。”
天黑後，她回到祖屋。月光照在院子裡。阿斑蜷在她腳邊，頭靠在木箱上。
她打開箱子，把手稿最後一頁攤開，提筆寫下今日發生的事。寫完合上蓋子。
裴硯沒回來。她知道他在書坊。
書坊裡，油燈還亮著。他坐在桌前，麵前攤著今天的記錄。u盤插在老式電腦上，屏幕上是幾組ip地址的關聯圖。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張草稿紙。上麵寫著幾行字，收件人是國際茶文化組織法律顧問。信的內容沒寫完。
他折好塞進信封，壓在抽屜底層。
然後拿起炭筆，在牆上劃了一道。
這是第十九道。
他吹滅燈。
窗外，一片樹葉落下，砸在井沿上。
沈知意坐在桂花樹下。她聽見遠處狗叫了一聲。
阿斑抬起頭，耳朵豎起來。
她不動，眼睛盯著院門。
門縫底下，又有一點泥土脫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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