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了,通道儘頭透出微弱的光。
沈知意睜開眼,腳下的地麵不再濕滑,岩壁上的刻痕到了這裡突然變得規整,一道接一道,像是被人精心打磨過。她往前走了一步,火把的光映在前方,一座巨大的石門橫在眼前。
石門高出眾人兩倍,表麵布滿深褐色的苔痕,符文刻在石頭上,彎彎曲曲,沒人看得懂。地麵微微震動,一下,又一下,像是從地底傳來的心跳。
雲嶺的人停下腳步,有人後退半步。阿鬆靠在岩壁上喘氣,腳踝還在疼,但他抬頭盯著那扇門,沒說話。
沈知意把手伸進包袱,摸到茶罐的邊沿。陶罐溫著,茶葉沒有異樣,但她心裡穩了下來。她往前走了幾步,站在石門前,伸手輕輕碰了碰那些符文。
“我們走到這兒了。”她說,“不是為了看一眼就回去。”
裴硯拄著拐杖跟上來,火光照在他臉上。他盯著符文看了很久,從懷裡掏出一本殘破的筆記,翻開一頁,對照著石門上的紋路。
“這些符號……我在一本舊書裡見過。”他說,“不是文字,是標記。可能是某種封印。”
沈知意回頭看他。他點頭,聲音低但清楚:“繼續走,是對的。”
雲嶺領頭人站在後麵,手按在刀柄上。他看了看四周,石門兩側是山岩,沒有其他入口。他低聲命令兩個人去繞後查看,那兩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去了。
霧慢慢升起來,貼著地麵流動。火把的光被霧氣擋住,照不遠。符文在火光下泛出一點暗紅,像乾掉的血跡。
“這地方不對。”一個雲嶺隊員小聲說,“字會發光,地還會動,誰敢碰?”
沒人回應。阿鬆坐在一塊石頭上,拿出筆記本,開始畫下看到的符文。他的筆尖有點抖,但他一筆一筆地畫,很認真。
沈知意翻開手稿,紙麵空白。她等了一會兒,墨跡沒有浮現。她合上本子,放在膝蓋上,閉眼靜了片刻。再睜眼時,目光落在符文中三個重複出現的圖案上。
“這三個。”她指著石門左側,“我在修複一份老茶經時見過。它們代表‘守’、‘源’、‘歸’。”
裴硯立刻蹲下來,用拐杖尖在地麵劃出那三個符號的輪廓。他一邊畫一邊念:“守——源——歸。順序是這樣?”
“可能是。”她說,“也可能是反過來。”
他搖頭:“不對。按古籍裡的排列,這類標記通常從外向內讀。我們是從外麵來的,所以應該是先‘守’,再‘源’,最後‘歸’。”
沈知意看著他。他抬頭回看她,眼神平靜。她點點頭:“那就按這個順序記。”
兩人開始分工。沈知意負責記錄每個符文的位置和組合,裴硯則對照筆記,找出相似的古文結構。他們說話不多,但配合得很順。一句問,一句答,像是早就練過很多次。
霧越來越濃。火把的光隻能照出石門前幾步的距離。有人咳嗽了一聲,聲音在通道裡回蕩。
繞行的兩人回來了,臉色發白。“後麵全是石頭,沒有門,也沒有路。”其中一人說,“我們敲了牆,聲音實的,不像有空間。”
領頭人皺眉,走到石門前仔細看。他伸手摸了摸符文,猛地縮手——那石頭冰得不正常。
“你們看出什麼?”他問沈知意。
“還沒完。”她說,“但方向有了。”
“要多久?”
“不知道。”她看著手稿,“等它給提示。”
裴硯忽然抬手,示意安靜。所有人都停下動作。
遠處傳來一聲低吼。
不是從通道來,也不是從頭頂。那聲音像是從石頭裡鑽出來的,低沉,緩慢,帶著震動。火把晃了一下,幾顆碎石從上方滾落,砸在地上。
阿鬆猛地站起,腿一軟,差點摔倒。他扶住岩壁,呼吸急促。
雲嶺的人全拔出了刀。有人往後退,撞到了同伴。
沈知意迅速把手稿塞進包袱,抓起茶罐,倒出一小撮茶葉握在手裡。葉片安靜,紋路未變,但她掌心發熱,像是被陽光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