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前的準備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屯子裡彌漫著一種忙碌而充滿希望的氛圍。然而,平靜的水麵下,暗流從未停止湧動。
這天傍晚,天色陰沉,悶雷在遠天滾動,眼看一場秋雨就要落下。程秋霞趕緊把晾在外麵的乾菜收進屋裡,程飛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幫忙——雖然更多是幫倒忙,把整齊的乾菜踩得亂七八糟。
就在這時,屯子東頭突然傳來一陣淒厲的、不似人聲的尖叫,那聲音極其短暫,像是被人猛地扼住了喉嚨,隨即又被沉悶的雷聲掩蓋,但依然清晰地穿透了傍晚的寧靜,紮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程秋霞收菜的動作猛地一頓,心裡咯噔一下。這咋啦?誰吵架打起來了?還是掉茅坑裡了?
幾乎是同時,她感覺褲腿被緊緊拽住。低頭一看,程飛正死死盯著東頭磨坊的方向,小臉繃得緊緊的,那雙平時沒什麼神采的眼睛裡,此刻竟清晰地映出一種強烈的警惕和難以言喻的亢奮,她的小鼻子用力吸著氣,喉嚨裡發出極輕微的、壓抑的“嗬嗬”聲,像是嗅到了獵物的野獸。(◣д◢)!!!好香好香啊!!!
“飛飛?”程秋霞心裡發毛,蹲下身抱住她,“咋了?聽見啥了?”
程飛不會說複雜的句子,隻是伸出一根手指,堅定不移地指向磨坊,嘴裡反複念叨著一個模糊的音節:“壞……痛……哭……”
壞?痛?哭?程秋霞的心沉了下去。聯想起剛才那聲短暫的尖叫,還有老馬後屋一直以來的隱秘,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難道老馬後屋真的藏了人?不對,剛才那動靜不會是老馬叫的吧?!
她不是那種遇事隻會害怕的女人。短暫的驚悸過後,一股彪悍的怒氣衝了上來。不管老馬後屋藏著什麼秘密,如果真是害人的勾當,她程秋霞第一個不答應!
“風花嫂!秀蘭!抄家夥!去磨坊!”程秋霞當機立斷,朝著隔壁院子大喊,自己則順手抄起了門後的頂門棍。
李風花和吳秀蘭也聽到了那聲尖叫,正驚疑不定地探頭張望,聽到程秋霞的喊聲,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李風花拎起燒火棍,吳秀蘭抓起一把鐵鍬,三個女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裡都帶著豁出去的決絕。
“飛飛,回家待著,把門插上。”程秋霞把程飛往屋裡推。
可程飛卻像釘在了地上一樣,死死拽著她的衣角,眼神執拗地看著磨坊方向,嘴裡還在念叨:“去……看看……”
程秋霞看著女兒異常堅定的眼神,一咬牙:“行!跟緊媽,千萬彆亂跑啊。”她一把將程飛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結實的臂彎裡,抄起頂門棍,帶著李風花和吳秀蘭,頂著越來越密集的雨點,大步流星地朝磨坊衝去。
她們剛衝到磨坊院門口,就看見老劉也聞聲從自家院子跑了出來,手裡還拎著把殺豬刀,臉上帶著驚疑:“咋回事?剛才啥聲兒?”
“像是從老馬磨坊裡傳出來的。”程秋霞急促地說,“不對勁!”
幾人不再猶豫,推開虛掩的院門,衝了進去。磨坊裡沒有點燈,黑漆漆的,隻有轟隆的雷聲和漸漸瀝瀝的雨聲。那扇總是緊閉的後屋門,此刻竟然虛掩著一條縫,裡麵透出一點微弱搖曳的光,像是油燈的光芒。
而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混合著草藥味和那絲程飛熟悉的、淡淡的羊奶膻氣,正從門縫裡撲麵而來。
程飛在程秋霞懷裡猛地繃直了身體,留著口水小手指著那扇門,喉嚨裡的“嗬嗬”聲更明顯了。
“飛飛彆動,老馬!馬大哥!你在裡麵嗎?出啥事了?”程秋霞壯著膽子喊道,聲音在空曠的磨坊裡回蕩。
裡麵沒有傳來任何回應,仔細聽卻有壓抑的、像是極力忍耐痛苦的喘息聲。
程秋霞和李風花對視一眼,不再猶豫,她一手緊緊抱著程飛,另一隻手握著頂門棍,用棍頭猛地撞開了那扇虛掩的後屋門。
門開的瞬間,屋內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昏暗的油燈下,老馬癱坐在地上,懷裡緊緊抱著一個用破舊毯子包裹著的人形。那人似乎是個女人,頭發乾枯淩亂,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下頜瘦削得可怕。老馬的一條胳膊死死環著她,另一隻手則用力捂著自己的大腿外側,指縫間正不斷滲出暗紅色的血液,將他深色的褲子和身下的地麵染紅了一小片。
而在他們旁邊,地上扔著一把帶血的、老馬平時用來修磨盤的小鑿子。
更讓人心驚的是,在那個女人偶爾因痛苦而微微抬頭的瞬間,油燈的光照亮了她的一隻眼睛——那是一隻極其罕見的、如同深潭寒玉般的墨綠色眼睛,此刻,那隻眼睛裡充滿了混沌的痛苦和無法聚焦的恐懼。
“我的媽呀!鬼呀!”李風花嚇得往後一跳。
吳秀蘭也白了臉,手裡的鐵鍬差點掉地上。
老馬看到衝進來的眾人,尤其是看到被程秋霞抱在懷裡、正目不轉睛盯著他懷裡女人的程飛時,渾濁的眼睛裡瞬間湧上了巨大的絕望和哀求,他嘶啞地、幾乎是泣不成聲地擠出幾個字:“彆……彆嚇著她……求你們……她是我閨女……親閨女啊!”
閨女?!墨綠色的眼睛?!
程秋霞如遭雷擊,腦子裡瞬間一片空白。老馬竟然有個閨女?看這樣子,神誌明顯不清,而且剛才……是這閨女傷了老馬?還是有歹人進來了?
就在這時,被老馬稱為閨女的女人似乎被闖入的生人刺激到,猛地掙紮起來,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那隻完好的墨綠色眼睛死死盯住了離她最近的程秋霞以及程秋霞懷裡的程飛。
程飛也毫不畏懼地回望著她,小鼻子用力嗅著空氣中複雜的味道——血腥、草藥、悲傷、瘋狂,還有那絲熟悉的,屬於同類的、微弱但確實存在的非人氣息。
雨更大了,嘩啦啦地砸在磨坊的屋頂上。油燈的火苗在穿堂而過的冷風中劇烈搖曳,將屋內幾個僵持的人影投射在斑駁的土牆上,光怪陸離,如同鬼魅。
老馬的秘密,以最慘烈的方式,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了眾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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