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課本邊角。
“可我就是......想試試。”
要知道,張嵐下鄉前可是市高中的尖子生,數理化在班裡次次拔尖,當年要不是趕上停課,早該坐在教室裡上大學了。
蘇婉寧看著張嵐凍裂的手指和眼裡倔強的光,心裡一陣發酸。她把自己的筆記遞了過去,又找了支鉛筆,耐心地教她認那些生疏的字和公式。
出乎意料的是,張嵐基礎居然很好,特彆是理科,思路清晰,解題到位。
蘇婉寧不禁在心裡歎息:這麼好的苗子,生生被耽誤了這麼多年。
張嵐學得比誰都拚命。
每天哄睡兩孩子後,就著一盞豆大的油燈熬到後半夜。有時實在太困,抱著課本坐在炕沿上就打起了盹......
考試前一周的傍晚,張嵐頂著寒風來到知青點。她的手指凍得通紅,顫抖著將那些被翻得卷邊的筆記還給蘇婉寧。
“我家那口子......”
張嵐的聲音哽住了,她深吸一口氣。
“昨晚上,把我所有的書都扔進灶膛燒了......”
蘇婉寧看著張嵐通紅的眼眶和倔強抿緊的嘴唇,突然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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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她想報名參加高考,卻被宋滿倉鎖在屋裡,生生錯過了報名的機會,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至今想起來都讓她心口發疼。
“我不考了......”
張嵐的聲音輕得像片落葉。
“婉寧,謝謝你這些天的幫助。”
張嵐轉身要走,蘇婉寧一把攥住她冰涼的手:
“張嵐姐!”
她聲音不大,卻格外有力。
“我這兒還多抄了幾本複習資料,你拿去。書燒了怕啥,咱們再抄就是,可這機會要是錯過了......”
張嵐的身子猛地一頓。
落日的餘暉裡,她挺得筆直的背影微微發顫,像根繃到極致的弦。最後,她默默接過那摞資料,頭也不回地走了,可那腳步卻比來時穩當多了。
也有不一樣的情形。
李萍也嫁給了村裡的莊稼漢,小日子過得還算紅火。
報名那天,她丈夫不但沒攔著,還翻箱倒櫃找出幾本舊課本,憨厚地笑著說:
“你要真考上了,我就跟你進城。做飯帶娃我在行,現在政策好了,到時候哪怕在城裡擺個小攤,咱娘仨也能過活。”
比起張嵐,李萍的基礎確實差了些,可她乾活麻利,學起來也格外用功。
每天喂完豬、做好飯,剩下的時間全都撲在書本上。
窗外寒風裡,張嵐躲在柴房裡,借著月光在牆上默寫公式,凍得發僵的手握著根燒黑的木炭,寫了又擦,擦了又寫——
兩個身影,在同一個寒夜裡,都攥著不肯鬆開的希望。
李萍家的煤油燈亮堂堂的,把炕桌上的習題本照得清清楚楚。
“婉寧,你看這道題。輔助線是不是該這麼畫?”
她男人正蹲在灶台邊洗碗,豎起耳朵聽得入神,手裡的抹布一滑,差點把碗摔了。
蘇婉寧湊近看了看:
“該從這個頂點往下畫垂線。你看......”
兩個腦袋湊到一起討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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