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係統日誌自動清空前的五分鐘窗口期。”
“好。”林楓深吸一口氣,“子軒,配合陳默的時間。當字幕出現的那一刻,你在網上發起一個新話題,就叫‘我替你記得你’。附上我們能收集到的所有傳播形式的照片,印刷品、手抄本……任何形式。”
趙子軒用力點頭,眼神裡滿是年輕人的熱血:“明白!我會把火力引導到情感共鳴上,而不是直接對抗。”
一場無聲的戰爭,就此拉開序幕。
夜色如墨。
廢棄印刷廠裡,老周工佝僂著背,熟練地在字盤上揀選著鉛字,金屬碰撞發出清脆而富有節奏的聲響,仿佛一曲來自上個世紀的戰歌。
油墨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滾筒轉動,一張張泛黃的紙頁被吐出,上麵承載著一個普通女人不該被扭曲的一生。
天剛蒙蒙亮,全縣十二個鄉鎮的市集開始喧鬨起來。
一個頭發花白的阿婆用自家種的兩根蘿卜,從一個賣竹籃的小夥子手裡換走了一個籃子和一本薄薄的“老故事集”。
一個中年男人用一袋剛收上來的花生,換走了一台被修好的舊收音機,夾層裡同樣藏著那份《王姨紀念特輯》。
沒人聲張,沒人宣傳,真相以最原始、最質樸的方式,流淌進最真實的民間。
圖書館裡,阿珍像往常一樣整理著書架。
一個戴著老花鏡的退休教師在檢索機上好奇地輸入了學生告訴他的那串神秘編號“s1953y”。
片刻後,旁邊的打印機“哢噠”一聲,緩緩吐出一頁溫熱的紙。
老人拿起紙,逐字逐句地讀著,渾濁的眼睛慢慢濕潤。
淩晨三點整,縣中心廣場上巨大的政務公告屏上,原本滾動播放的政策新聞忽然中斷,一行白色的宋體字緩緩劃過夜空:“王姨,您的故事有人續寫。”字幕隻存在了短短五分鐘,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沉沉的黑夜。
幾乎是同一時間,微博上,“我替你記得你”的話題悄然出現。
一張張照片被上傳:有人在自己的手臂上用記號筆寫下王姨的名字;有人將悼文一筆一劃地抄在筆記本上;還有人將它翻譯成盲文,觸摸著那些凸起的點,感受那份沉重的生命。
網信辦的技術人員立刻開始追查那個發布話題的ip地址,最終的定位讓他們困惑不已——縣老年活動中心。
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住在活動中心宿舍的劉奶奶,用張野前幾天剛教會她的方法,蹭著隔壁小賣部的ifi,顫顫巍巍地發出了那條微博。
林楓坐在自己的房間裡,電腦屏幕上彙集著四麵八方傳來的信息。
他看著那些傳播的路徑,它們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被譜成短歌的詩、被刻成紋身的句子、被錄進深夜電台的盲文版、古樸的印刷品、娟秀的手抄本、投射在牆壁上的光影、甚至被心靈手巧的姑娘繡在了手帕上……
他忽然明白了。
他們所做的,早已不是簡單地“發一篇文”,而是在官方那套宏大、統一、冰冷的敘事體係之外,用血肉、情感和記憶,重建一套屬於普通人的、活生生的記憶係統。
這套係統沒有中心服務器,它的每一個節點,都是一個不願遺忘的人。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來自趙子軒的加密音頻文件。
他點開播放,一個略帶沙啞的年輕女聲從揚聲器裡流出,背景是404寢室那台老式錄音機輕微的電流聲。
是小慧。
“今天……有人在網上念了王姨的故事,是那篇沒改過的。我媽聽見了,她雖然說不出話,但她哭了。她讓我告訴你們……謝謝你們,沒有把她也變成‘係統無記錄’。”
林楓關掉錄音,走到窗邊。
夜色下的大學城裡,幾道模糊的人影正悄無聲息地在教學樓的外牆上忙碌著。
他們將打印出來的微型悼文,一張一張地貼滿牆壁,在路燈的映照下,像一場突如其來、覆蓋一切的靜默的雪。
這場雪,無聲,卻有著足以撼動山巒的力量。
林楓回到電腦前,點開了“口述中國”的後台。
他原本隻是想將小慧的這段錄音作為新的素材存檔。
然而,當他看到數據麵板上那條詭異攀升的曲線時,他忽然意識到,這個正在野蠻生長的記憶係統,在吞噬、融合著所有人的意誌之後,似乎……誕生了某種他未曾預料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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