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組討論室的百葉窗拉著,頂燈在桌麵上投下菱形光斑。
張野的筆記本電腦擺在中間,電源燈在黑暗中閃爍著幽綠的光。
輪到他彙報時,周敏正在用馬克筆在白板上畫“情緒曲線”,筆尖刮過板麵的聲音讓他想起李叔假肢摩擦地麵的聲響。
“手作市集未來規劃……”張野的聲音卡在喉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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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昨晚整理資料時,李叔發來的視頻——老人坐在輪椅上,褲管下的血漬透過紗布滲了出來,背景音是刺耳的機器轟鳴聲:“小張,他們說簽了自願離職協議,就能多拿兩千塊。可我簽的時候,筆被人按著,手指抖得寫不成字……”
他按下鍵盤的手突然穩了下來。
屏幕亮起時,周敏的馬克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原始錄像裡,李叔的臉因痛苦而扭曲,失去左腿的傷口還在滲血,他跪在地上,手拍著地麵:“他們把我當廢品處理了!我簽的不是自願協議,是恐嚇信!”教室瞬間安靜下來,能聽見後排女生急促的呼吸聲,能聽見小秦的盲杖重重地磕在地上,能聽見老馬喉結滾動的吞咽聲。
“張野,你知道這段視頻不能公開嗎?”周敏的聲音依舊溫和,可耳尖已經泛起不正常的紅,“它‘情緒過於激動’,會引發輿情失控!”
張野站起身,椅子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李叔時,老人蹲在工坊角落,用殘肢夾著陶土,指甲縫裡全是泥:“小張,我就想讓孫子知道,爺爺不是廢人。”他又想起手冊第一頁的字,想起老馬說的“穩妥”,想起阿靜練習的“在愛中成長”,這些字突然在他眼前重疊,變成一堵密不透風的牆。
“你們教我們怎麼說話,”他的聲音不大,卻像塊石頭砸進了深潭,“卻不讓我們記住自己為什麼開口。”他伸手合上電腦,屏幕的光在他臉上投下陰影,“如果證言必須經過處理才能被聽見,那我們早就死了。”
陳主任的茶杯在桌上輕輕響了一聲。
張野轉身時,學員手冊的邊角刮過桌沿,他摸出那本硬殼書,指腹蹭過燙金的字——曾經他覺得這是通往光明的鑰匙,現在卻隻覺得硌手。
“我不需要你們的資助。”他撕開第一頁時,紙張發出清脆的裂響,“也不需要你們賦予的合法性。”第二頁、第三頁,碎片落在腳邊,像被揉皺的雲,“我們不是來學怎麼被馴服的。”
最後一頁飄起來時,監控攝像頭在天花板上緩緩轉動,紅光燈像隻永不閉合的眼睛。
404寢室的電扇發出惱人的嗡嗡聲。
林楓盯著手機屏幕,張野的消息還停留在對話框裡:“他們想把狼圈進籠子,還說是給自由。”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懸了三秒,點開電腦裡的隱藏文件夾,裡麵躺著上千個加密文件,每個文件名都是“夜學群匿名20xx.xx”。
“準備啟動‘影子節點’計劃。”他轉頭對趴在床上的趙子軒說,後者正用鋼筆在《地下教材》的空白處寫批注,墨水在紙上暈開了一小團,“當正牌領袖被招安,就得有人繼續當野狗。”
趙子軒的鋼筆尖頓了一下,在紙上戳出個小洞。
他抬頭時,窗外的光正好照在他的眼鏡片上,遮住了眼底的光芒:“需要我聯係印刷廠嗎?上次那個地下排版的師傅還留著模板。”
城市另一端的橋洞下,張野把一遝複印件塞進拾荒少年懷裡。
紙頁邊緣還帶著複印機的溫熱,最上麵一張是李叔的原始證言,血漬的照片被放大,觸目驚心。
“下次講課,彆提我名字。”他摸了摸少年凍紅的耳朵,就像以前工人們摸他的頭一樣,“就說……就說是路過的人留下的。”
少年用力點了點頭,轉身時跑得太急,撞翻了腳邊的塑料瓶。
在清脆的響聲中,張野聽見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又漸漸遠去。
他摸出兜裡的學員證碎片,金屬邊緣割破了掌心,血珠滲了出來,在碎片上暈開,像朵很小的花。
培訓樓頂層的監控室裡,陳主任盯著屏幕裡張野的背影。
他摘下眼鏡擦拭,鏡片上蒙著一層薄霧。
“通報要寫‘傳播未經審核的敏感內容’。”他對助理說,聲音輕得像片羽毛,“但彆急著發……再看看。”
助理點頭時,窗外的桂樹被風掀起枝椏,幾片花瓣飄進窗戶,落在監控日誌上,蓋住了“張野”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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