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像是沒聽見,眼睛緊緊盯著電視裡誇張的綜藝節目,身體隨著主持人的大笑微微晃動,嘴裡還跟著哼哼唧唧。
她手裡捏著一小袋薯片,吃得哢嚓作響,碎屑掉落在洗得發白的舊沙發罩上。
秋初霽無奈地歎了口氣,將手中裝有寥寥幾個冷包子的塑料袋輕輕放下,那簡單的食物,既是他的晚餐,也將是明日的早餐。他摸索著想去開燈。
“彆開燈!晃眼!”夏露頭也不回,不耐煩地嗬斥道。
秋初霽的手僵在半空。他借著電視屏幕的光,疲憊地走向廚房,想給自己倒杯水。
廚房裡,一片狼藉的景象映入眼簾,中午的碗筷油膩膩地堆積在水池中,幾片蔫黃的菜葉無助地黏附在洗碗槽邊緣,訴說著主人的疲憊與疏忽。
他擰開水龍頭,水流帶著鐵鏽味衝出來。
就在這時,客廳裡夏露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機突然嗡嗡震動起來。屏幕亮起,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刺眼。
秋初霽端著水杯,下意識地瞥了一眼。
屏幕上跳動的來電顯示,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簾——一個被稱為“a建材周老板”的名字。a?秋初霽心裡咯噔一下。
夏露手機通訊錄裡,帶“a”開頭的,通常都是她認為重要或者需要優先聯係的人。
夏露像被燙到一樣,飛快地抓起手機,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她迅速而決絕地按下了拒接鍵,動作中透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慌亂與急切。
緊接著,她猛地站起身,將手機緊緊攥在掌心,猛地轉過頭,眼神中射出惡狠狠的光芒,直射向廚房門口的秋初霽,聲音尖銳刺耳,充滿了惱羞成怒的情緒:
“看什麼看?!瞎了你的狗眼!一個推銷電話也值得你賊眉鼠眼地瞅?滾去把你那身臭汗洗了!臟死了!”
秋初霽被她突如其來的暴怒嚇得一愣,端著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緊。
那瞬間的慌亂,那過激的反應,像一根細小的針,刺破了他長久以來積壓的麻木和忍耐。一種強烈的不安攫住了他。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沉默地走開,而是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著夏露,聲音因為壓抑著情緒而有些沙啞:“哪個周老板?我怎麼沒聽你提過?”
“關你屁事!”夏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幾乎要刺破屋頂,“老娘認識誰還要跟你這廢物彙報?你算老幾?管好你自己吧!掙不來錢還疑神疑鬼!滾!”
怒氣衝衝地摔上衛生間的門,裡麵很快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像是在極力掩飾什麼。
秋初霽站在原地,手裡的水杯冰涼。
推銷電話?建材周老板?需要存成“a”開頭?需要這麼緊張?無數個疑問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他緩緩踱步至沙發旁,夏露餘溫尚存的座位上,混合著她獨特氣息的香水味依舊濃烈,揮之不去。
他拿起她隨手扔在沙發上的手機——她剛才慌亂之下,並沒有鎖屏。
他的指尖輕輕顫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平複內心的驚濤駭浪,終於鼓起勇氣,點開了那個名為“a建材周老板”的信息對話框。
屏幕上赫然顯現的最後幾條信息,其內容猶如鋒利的冰錐,淬滿了劇毒,無情地刺入他的眼簾,直擊心靈:
【周老板】:露露,錢收到了。乾得漂亮!那傻帽還蒙在鼓裡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