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星垂平野闊_華夏英雄譜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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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星垂平野闊(1 / 2)

風,裹挾著粗糲的沙礫,如同一頭咆哮的巨獸,凶猛地抽打在平陽都城那裸露的夯土牆上。沉悶的撞擊聲中,土牆發出嗚咽般的聲響,仿佛是這座古老都城在為逝去的時代而悲歎

帝堯巨大的梓宮,靜靜地停放在最高的明堂深處。明堂內,沉水香濃烈的氣息肆意彌漫,試圖驅散空氣中的陰霾,可那沉重與不安卻像幽靈一般,緊緊纏繞,揮之不去。帝堯的時代,終究是落下了帷幕,留下的,絕非僅僅是身後的哀榮,而是一個千瘡百孔、暗流湧動的天下。

年輕的舜,身著粗麻孝服,靜靜地站在明堂外的階陛之上。孝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的目光,越過宮牆,眺望著那灰蒙蒙的山河輪廓。風,毫不留情地將他的額發向後吹拂,露出了那雙深邃而凝重的眼眸。此刻,他的眼神中,有對帝堯的敬重與哀思,更多的,則是對未來的憂慮與思索。

就在剛剛,舜從先帝的手中接過了象征最高權柄的玄圭。玄圭握在手裡,卻似一塊沉甸甸、棱角鋒利的寒冰,寒意順著手臂,直沁心脾。那玄圭的每一道紋理,似乎都承載著無數的期望與責任,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耳邊,仿佛還回蕩著帝堯最後嘶啞的囑托:“克勤於邦,協和萬方……重、黎之亂,不可複蹈……”“重、黎之亂……”舜低聲咀嚼著這個詞,心頭像被冰冷的針紮過。上古時期,重和黎兩位掌管天地的重臣,本應各司其職,維護天地秩序,卻因權責不明,爭權奪利,最終攪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那場災難,給天下帶來了無儘的傷痛,至今仍在人們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如今,曆史的幽影,正濃重地投射在當下。

舜舉目四望,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愈發沉重。本應是風調雨順的盛世,可映入眼簾的,卻是焦渴裂開的土地,縱橫交錯的裂縫,如同大地乾涸的嘴唇,在無聲地訴說著苦難;渾濁淤塞的河道,河水不再奔騰,散發著腐臭的氣息,宛如一條條死去的巨蟒,橫亙在大地上;散居各地、壁壘森嚴卻各自為政的部族,他們為了爭奪有限的資源,時常發生衝突,使得原本就動蕩不安的天下,更加混亂不堪。

而更讓舜感到可怕的,是人心。經曆了長久的動蕩與紛爭,人們的心中充滿了猜忌、貪婪和恐懼。人與人之間,不再有真誠的信任,部族與部族之間,隻有赤裸裸的利益爭奪。在這樣的環境下,想要重建秩序,談何容易?

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紛亂的心緒平靜下來。他知道,自己肩負的使命,無比艱巨,但他從未有過退縮的念頭。帝堯的信任,天下百姓的期盼,都讓他堅定了信念:一定要讓這片山河重歸安寧,讓百姓過上安穩的生活。

禹、皋陶、契、棄、伯夷、夔、龍、垂、益等一眾賢能,圍聚在舜的身邊。他們皆是帝堯後期被陸續舉用的英才,每個人都懷著匡扶天下的抱負。然而此刻,儘管神情肅穆,眼底卻難掩迷茫與一絲焦灼。

他們因堯的威望而聚攏在一起,本以為能成就一番大事業,可現實卻如同一團亂麻。職責界限模糊不清,權力相互交疊,世襲貴族之間的明爭暗鬥更是讓局麵雪上加霜。許多事情不是陷入推諉的漩渦,就是在扯皮中停滯不前。眾人雖有滿腔熱血,卻不知該從何處發力。

身姿魁梧、皮膚黝黑的禹,眉宇間刻著深深的憂慮。他剛從天水泛濫之地巡視歸來,長途的奔波和沉重的責任讓他聲音帶著沉重的疲憊。隻見他上前一步,拱手道:“攝政王,”他粗糙的手指指向西南天際,“您看那邊。”

舜與眾人順著他的指向望去,遠處的天空被一片翻滾的濃煙染成詭異的暗紅色,好似一頭巨獸的傷口在熊熊灼燒。那濃煙如惡魔的觸手,不斷地蔓延、翻滾,吞噬著天空原本的湛藍。

“山火,”垂在一旁低聲補充。這位以巧思聞名的工匠,衣袍下擺沾滿了新鮮的草木灰燼。他皺著眉頭,滿臉無奈,“半月不到,已是第三起了。今春雨水奇少,天乾物燥,一處星火便能燎原。救火者寥寥,皆因救火非本職,又無明令統屬……”

禹大步上前,麵色如鐵,聲音中滿是悲憤:“舜帝,洛水之災,實乃我部族之痛!洛水上遊的堤壩,如今已成為禍端。下遊五個村落,在那滔滔濁流中遭受滅頂之災!牲畜被洪流卷走,連一絲蹤跡都不曾留下;那裝滿糧食的糧倉,瞬間崩塌,穀粟被水衝得七零八落;百姓們世世代代居住的家園,也在片刻間化為廢墟。”他說著,額角青筋暴起,拳頭緊握,“我得知消息後,星夜兼程馳援。然而,等待我的不是對救災的急切盼望,而是各部族長老之間的相互指責!上遊築壩之人,隻為引水自保,全然不顧下遊百姓的死活。下遊村落的民眾,早在壩體朽壞之時就曾向上官報告,可他們卻不知道該報給‘有司’,還是報給管河渠的‘水正’。各方相互推諉,無人真正負責。”禹的聲音因憤怒和痛心而顫抖,“最終導致如此慘禍,無人統領水脈河堤,無人統一調度。‘水正’隻管自家部族的溝渠,大水一來,各自保命,竟然視他人的田地為泄洪之壑!職責不明,便是人命如草芥啊!”言罷,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與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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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緊緊握住了腰間的玉璜,那冰冷的觸感刺入掌心,仿佛在提醒他肩負的重任。他微微皺眉,沉思片刻。

這時,皋陶——那位以明決斷案著稱的司法官,麵沉如水,邁著沉穩的步伐向前一步,接口道:“舜帝,禹所言極是。推諉之事,如今已成頑疾。在一部之內,酋長尚可自行決斷刑獄。可一旦部族之間發生衝突,或是跨部族的糾紛出現,便相互推諉,視若不見。有的因姻親關係而徇私偏袒,有的則畏懼強勢部族而不敢公正裁決。如此一來,刑罰毫無公信可言,百姓心中的怨憤就如同那野草,春風吹又生,燒也燒不儘啊。”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其他幾位重臣,眼神中透著憂慮與思索。

契,負責教化之職,聞言一聲長歎,緩緩開口:“教化的文書早已頒布四方,本欲讓民眾知禮守義,和睦相處。然而,施行起來,阻力重重。各地部族風俗不同,對教化的理解和接受程度也大相徑庭。若無強力推行之‘手’,教化便是空中樓閣,難以落地生根。禮儀之事,伯夷兄深有感觸吧?”契說著,將目光投向伯夷。

伯夷,這位掌管祭祀的耆宿,白發蒼蒼,每一根銀絲都仿佛訴說著歲月的滄桑。此刻,他臉上顯出深深的無奈,眼眸中滿是憂慮。

“祭祀大典,這本該是凝聚人心、定禮立規之時啊。”伯夷的聲音低沉而沉重,仿佛帶著千年的歎息,“然而如今,亂象叢生。各執一詞,有爭用犧牲多寡的,有詰問儀式程序的,甚至有人質疑祭祀主官之人選……禮之不行,國將不國。”他緩緩搖頭,皺紋裡滿是無力與悲戚。

一旁的棄主管農事,眉頭緊鎖如田壟。他望著遠方那片本應生機勃勃卻因紛爭而略顯荒蕪的田野,心中滿是愁緒。“田地灌溉,本是關乎萬民生計之事,卻常因爭水發生械鬥。那些百姓,為了些許水源,便不顧情誼,拔刀相向。山林焚燒,野獸奔逃,益兄弟欲禁火護林,這本是為了長遠之計,可禁獵又遭漁獵部族的極力反對。他們皆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封禁便是絕其生路。如此一來,各方矛盾重重,難以調和。”棄無奈地歎著氣,雙手緊緊攥著衣角。

垂兄弟的百工技藝雖精妙,卻也麵臨著重重困境。垂滿臉焦急地說道:“我等百工技藝,本可造福邦國。可如今無統一調度,工具分散於各家部落。遇大災急需築堰導水之時,器械難聚,延誤時機,百姓受苦。”他的眼中閃爍著不甘與焦急,握緊的拳頭微微顫抖。

夔主管音樂教化,此時也麵色凝重:“音樂本是教化人心、和諧邦國的良方。可如今,人心浮躁,禮崩樂壞。我雖傾儘全力,卻難以改變這混亂的局麵。民眾聽不到那中正平和之音,德行漸失,這邦國的根基怕是要動搖了。”

龍負責溝通各方消息,他苦著臉道:“如今信息不通,各部之間隔閡日深。消息傳遞不暢,誤解叢生,矛盾愈發激烈。許多事情,因溝通不及時,小事釀成大禍,實在令人痛心。”

眾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如同一幅沉重的畫卷,勾勒出一幅職責混淆、係統失靈、瀕臨失控的邦國圖景。所有人目光最終都彙聚在舜的身上,那目光中壓抑、焦灼,又帶著一絲期待的試探。他們都知道,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刻,舜或許是唯一能帶領大家走出困境的人。

風吹動舜的麻衣,獵獵作響。他深吸了一口帶著煙塵和不安的空氣,那氣息中帶著末世的味道,更似一座無形的巨山壓在他的肩頭。帝堯的葬禮可以辦得風光隆重,但帝堯遺留的隱患,若無法從根本上解決,這個邦國的崩潰,或許隻在旦夕之間

舜閉上眼,腦海中閃過重黎紛爭、洪水滔天、萬民流離的景象。那場可怕的洪水,衝毀了無數家園,百姓們在洪水中掙紮求生,哭聲震天。重黎之間的紛爭,讓部族陷入內亂,生靈塗炭。這些慘痛的畫麵如噩夢般縈繞在他心頭,讓他內心堅定了一個信念:不,絕不能重蹈覆轍!

舜緩緩睜開雙眼,那眸中銳光仿若出鞘的利劍,穿透了眼前這沉重的哀傷之幕。國喪的陰霾籠罩著大地,可在他心中,思索的卻是這國家更深層次的沉屙。

“國之沉屙,不在天災,而在體製混亂,權責不清!”舜的聲音雖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個字都似千鈞重錘,精準地敲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上。“職責不明,則人心浮動,政令不通,此乃禍亂根源!”

眾人皆沉默,他們看著這位年輕的攝政王,心中五味雜陳。帝堯的離世,讓整個天下陷入了一種微妙而動蕩的氛圍之中,而舜此刻的話語,無疑是在這平靜湖麵投下了一顆巨石。

“諸位,隨我來!”舜沒有絲毫猶豫,他沒有走向那祭奠帝堯的大殿。在他看來,沉浸於悲傷無法解決根本問題,真正需要麵對的是未來的道路。他毅然轉身,邁著大步流星的步伐,朝著那空置已久、象征著最高權力的議事正殿——太和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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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步履堅定有力,每一步都踏碎了階陛上飄落的枯葉,那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氛圍中格外突兀。仿佛他踏碎的不僅僅是枯葉,更是某種無形的、束縛著國家發展的枷鎖。

禹、皋陶等人麵麵相覷,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驚與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種隱隱的期待。他們迅速跟上舜的腳步,心中不約而同地湧起一股強烈的預感:一個全新的時代,或許真的即將在這個風暴眼般的喪期,由這位年輕且充滿魄力的攝政王強行開啟。

太和殿內,空曠而肅殺。巨大的木梁支撐著殿頂,那粗獷的紋理在幽暗的光線之下,仿佛一條條巨龍盤踞其中,透著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新掃塵土的氣息,混合著舊時代權力殘留的冷寂,讓人莫名地感到壓抑。

舜獨自立於丹墀之上,那巨大的蟠龍木椅沉寂於他身後,如同蟄伏的巨獸。這把椅子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可舜沒有落座,他隻是靜靜地站著,身體挺拔得如同一柄將要出鞘的劍,散發著一種內斂而強大的氣場。

禹、皋陶、契、棄、伯夷、夔、龍、垂、益九人,分成三列,整齊而肅立在殿堂中央。他們神色各異,有的目光堅定,透著對舜的信任;有的則微微皺眉,心中還有些忐忑。殿門並未關閉,風從外麵灌入,吹動著他們各自的衣袍,獵獵作響。

風,也帶來了遠處隱隱傳來的山火劈啪聲。這山火,不知是自然的肆虐,還是人為的動蕩。伴隨著山火的聲音,還有那隱約的哀泣,或許是百姓們為國喪而悲痛,又或許是對未來生活的擔憂。

太和殿內,一片死寂。殿中彌漫著沉重的氣息,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殿頂的琉璃瓦折射出微弱的光,落在眾人身上,卻驅不散那壓抑的氛圍。

舜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冷峻如冰,似冰冷的探針,緩緩掃過下方每一張臉。他看到了不同的神情,有人麵容堅毅,似在堅守心中的信念;有人滿臉困惑,對未來充滿迷茫;有人目光中透露出疑慮,對未知充滿擔憂;還有人難掩深藏的疲憊,那是長期在混亂局勢中掙紮的痕跡。

這些人,都是帝堯留給他的精粹,是這天下的棟梁之才,宛如散落的明珠,各自閃耀著光芒,卻還沒有被一根牢固的絲線串聯起來,無法發揮出照耀山河的力量。

舜心中明白,自己肩負的使命重大。帝堯的賢明如日月高懸,為天下舉用了眾多賢才,可如今,這天下卻依舊亂象叢生。

“諸位,”舜的聲音終於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寂,那聲音,像是第一滴雨水落入乾涸的土地,並不宏大,卻無比清晰地穿透了整個空間。眾人聽到這聲音,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舜。

“帝堯崩殂,山河垂淚。”舜的話語中帶著沉痛的緬懷,“然,生者何依?九州萬民,正於饑饉、洪水、械鬥、無教、刑亂、百工凋敝之中掙紮求生!這絕非我輩聚於此地的初衷!”他的神情逐漸變得嚴肅,目光中透露出堅毅。

說到此處,舜驟然提高聲調,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眾人,大聲道:“我們坐視混亂滋生、禍亂蔓延,便是在帝堯的靈位前瀆職!”

這一聲斷喝,如重錘般砸在眾人心中。所有人的脊背都不自覺地挺得更直,臉上露出羞愧與振奮交織的神情。他們意識到,眼前的舜,將帶領他們開啟新的征程。

“帝堯賢明,集天下賢才。”舜緩緩起身,走下主位,在眾人麵前踱步,“然,昔日雖舉用諸位,職責邊界未定,權責歸屬不清!九股繩索相互纏繞,越拉越緊,卻使不出勁道!”

他微微停頓,目光掃視眾人,接著說道:“結果便是水患無主責,那泛濫的洪水衝毀無數家園,百姓流離失所;刑案難公斷,正義無法伸張,世間人心惶惶;教化空懸文,民眾不知禮義,行為放蕩無羈;百工散如沙,各種技藝難以傳承發展,民生艱難;禮樂難協和,社會秩序混亂,人心浮躁不安!此非人之過,乃體製之失!”

眾人聽著舜的剖析,紛紛低頭沉思,心中既感佩舜的洞察力,又為過去的混亂局麵而自責。

“今,寡人於此,便要斬斷這纏繞之索,為諸位各定其位,各分其責!”舜的話語如同驚雷在殿中炸開,餘音嗡嗡作響。

九人的眼神瞬間被點燃,期待、緊張、還有一絲被清晰定義的渴望,在眼中燃燒。他們知道,變革的時刻已然來臨,這是一個重新塑造天下秩序的契機。

“禹!”舜的聲音短促如金鐵交擊,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千鈞之力。

禹猛地抬頭,全身緊繃如即將拉滿的巨弓。他的雙眼深邃而明亮,猶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其中蘊含著無儘的智慧與果敢。他微微皺起眉頭,嘴角緊抿,透露出一股不屈不撓的精神。此前,帝堯在時,他已負治水之責。那些年,他帶領著族人四處奔波,與洪水展開了一場艱苦卓絕的鬥爭。然而,治水之路困難重重,權限不清,各方掣肘,導致治水工作進展緩慢,才至於今日慘禍重演。無數村落被洪水淹沒,百姓流離失所,哀嚎遍野。每當想起這些,禹的心中便充滿了痛苦與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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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禹,神情嚴肅地說道:“你的眼中,當裝著自夏族至河源,自東夷至西戎!這天下每一座高山,每一條奔流的大河,每一段關乎生死的堤壩,每一處淤塞不暢的水道,皆歸‘司空’所轄!疏河道以泄洪,築堤防以護土,導淤塞以通航!天下水土之興廢,係爾一身!自即日起,你便是司空!”

舜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一字一句都如同重錘敲擊在禹的心頭。他深知“司空”這一職位的重要性,此乃承托萬物之基業,萬民生息之依憑。這不僅是一份榮耀,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重逾泰山。

“你可知‘空’之重?”舜微微抬起頭,目光望向遠方,仿佛看到了天下蒼生的未來。“這‘空’,並非虛無,而是承載一切的根基。大地廣袤無垠,包容萬物,水土安穩,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司空之職,便是要守護這天下的水土,讓萬物得以生長,讓百姓得以繁衍。禹,你可能承此重擔,立此軍令?!”

禹的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他深知這是舜對自己的信任,也是天下百姓對自己的期望。治水之責,本就刻不容緩,如今肩負“司空”重任,更是責任重大。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看著舜,大聲說道:“禹,領命!”

這一聲嘶啞的怒吼如同困獸掙脫枷鎖,充滿了力量與決心。禹魁偉的身軀轟然撲倒,額頭重重撞擊在殿中冰冷的青石板上,發出震人心魄的悶響。那撞擊聲在大殿中久久回蕩,仿佛是他對天地的誓言。

再抬頭時,黝黑堅毅的額角上已是一片殷紅,血珠順著深刻的皺紋淌下。禹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畏懼與退縮,反而更加堅定。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若再有村落因堤崩失察而蒙難,禹無顏立於天地之間,當以此頭謝罪!”那聲音帶著滾燙的血腥氣和鐵石般的決心,讓在場的眾人都為之動容。

鮮血染紅了冰冷的石磚,如同一個滾燙的印鑒,死死烙在了“司空”這個名號之上。禹站起身來,他的身影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高大。他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將踏上一條更加艱難的治水之路,但他毫不退縮。

舜的眼神毫不遲滯,轉向禹側後方那位頭發花白、雙手布滿厚繭的老者——棄。

“棄!”舜帝的聲音沉渾如大地深處的轟鳴,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在空曠的殿堂中回蕩。

棄微微抬起頭,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那是無數次在田間勞作留下的痕跡。他身形佝僂,卻透著一種堅韌不拔的氣質。

“你生具五色土之性,識風辨壤,能聆作物之私語。”舜帝緩緩說道,聲音中帶著讚賞,“然過去十載,沃野或淪為澤國,膏腴之地雜草蔽日!倉廩空虛之因由何在?農桑無總帥!”

棄聽到這話,神色凝重,眼中閃過一絲愧疚。這些年,他雖一直努力耕種,卻無奈天災頻發,糧食收成始終不佳,百姓時常忍饑挨餓。

“自今日始,你執掌‘田疇’!”舜帝的聲音陡然加重,“天下所有可墾之土,所有當植之穀,所有農耕之法,皆由你統籌!丈地以分田,識種以因地,授民以稼穡!倉廩充溢則農事興,倉廩空虛則你之過!農為邦本,田疇之職,為饑民立命!棄,這重責,你可敢肩承?!”

棄渾濁的眼睛瞬間爆發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中滿是堅定與決絕。他向前撲倒,膝蓋重重地跪在地上,額頭同樣重重叩在青石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棄,萬死不辭!”他的聲音帶著無儘的激昂,“此身已歸田土!不叫地上長出飽腹之糧,田疇二字便當刻於棄之脊梁!”

那一刻,泥土的氣息似乎彌漫開來,那是“田疇”二字生根發芽的味道。群臣仿佛看到了未來田野間麥浪滾滾、稻穀飄香的美好景象。

舜帝微微點頭,目光中滿是欣慰。隨後,他的視線掃向右側那個清臒而目光如潭水般深遠的男人——契。

“契!”舜帝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穿透雲霄的銳氣。

“諸侯相伐,兄弟鬩牆,蠻風如刀!看看如今這天下,一片混亂不堪。各部族為了些許利益便大動乾戈,全然不顧血脈親情。這蠻野之風,就像那鋒利無比的刀,割碎了世間的安寧與祥和。”

舜微微頓了頓,目光中滿是憂慮,繼續說道:“若教化之行,隻存於祭壇之上、竹帛之間,而不能通達四野八荒,化解仇怨於微末,那這教化便是虛有其表,毫無用處!”說到此處,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隨後,舜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契的身上,一字一頓地說:“司徒一職,乃教化之本!”

契微微低頭,神色凝重,靜靜地聆聽著舜的話語。

舜接著道:“司徒之劍,非銅非鐵!乃文字為刃,言語為鋒,人倫為柄!通天下之言語,化蠻風為禮序!立庠序於荒野,布教化於蠻邦。使刀耕火種之民,知禮儀,曉廉恥!”

舜的聲音擲地有聲,在大殿中激起層層回音。他目光灼灼,盯著契,質問道:“若再有蠻部互殘如猛獸,便是你這司徒失職!你,當持何種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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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話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刀,直刺契的心魄。契心中一震,他感受到了舜話語中的殷切期望與沉重責任。片刻的沉默後,契猛地昂首,眼中光華暴漲,那是一種堅定與決然。他毫不猶豫地將腰間象征身份的玉圭狠狠按向地麵,玉圭與地麵撞擊,發出金石撞擊般的錚鳴。那聲音清脆響亮,竟壓過了大殿外呼嘯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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