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暑的日頭像塊剛退燒的烙鐵,熱得剛好不燙人。詩詩抱著捧剛割的穀子蹲在曬場上,穀粒黃澄澄的沾著草屑,風一吹滾得像群小金子,硌得她手心發癢。“靈月姐姐!這穀子比去年的沉!”她舉著穀穗往陽光下抖,飽滿的穀粒像串小鈴鐺,“是不是吸夠了秋陽?沉得能壓彎扁擔,黃得像潑了桶蜜,攤在場上能把夏末的懶氣都曬跑,連倉神都得扒著穀堆看!”
靈月正在竹匾裡翻曬辣椒,紅的、黃的、綠的鋪得像片火海,她往詩詩嘴裡塞了塊炒南瓜子,“彆在穀堆上打滾沾草籽,”她拍掉詩詩發間的穀殼,“去年處暑你曬秋,把綠豆和紅豆混在一起曬,結果挑了三天才分開,白老說你這是給秋神‘送雜拌’,最後蹲在曬場哭,說豆子故意長得太像雙胞胎。”詩詩嚼著南瓜子直點頭,脆得帶點鹹,“比去年的多炒了把花椒!香得能麻舌頭,像把處暑的燥都炒進籽裡了,咽下去嗓子眼還留著脆!”
蘇硯在曬場搭起曬架,木杆支得像排小牌坊,他往架上掛了串玉米棒子,“李伯說處暑曬秋,曬得越透藏得越久,”他用木耙把穀子攤勻,“今年的秋糧收得多,比去年多曬了五畝穀,夠磨出十石米,剩下的秕穀喂雞鴨,說是吃了曬過秋陽的穀,下的蛋黃得像元寶,比去年的癟穀強多了。”詩詩跑過去要幫忙遞木耙,結果腳下一滑,整耙穀子“嘩啦”掃進辣椒堆,金黃混著火紅像幅潑墨畫,引得蘇硯直笑:“這是穀子給辣椒‘搭金轎’呢!挑出來混著曬,磨出的麵準帶點辣味,算給你的賠罪禮。”
鐵手張帶著丫蛋來送新打的穀扇,竹篾編的扇葉轉得飛快,扇得穀殼滿天飛,“給你們揚穀用,”他把穀扇往曬場邊一放,“比去年的省力,搖一圈能扇半筐穀,丫蛋還在扇柄刻了隻小老鼠,說是能幫著叼穀糠。”丫蛋舉著碗玉米粥喊:“詩詩姐姐,我娘熬的!比去年的稠,裡麵摻了紅薯塊,喝一口從胃暖到心,香得能把饞蟲勾出來!”
兩個丫頭蹲在曬架下撿穀穗,詩詩把最長的穀穗捆成束,說是給“穀神”插香,丫蛋則把掉落的穀粒裝進小布包,說是給“地神”留口糧。書生背著畫筒在曬場轉悠,陽光下的五穀雜糧泛著油光,他趕緊掏出紙筆,畫下這幕:詩詩舉著穀穗直咧嘴被穀芒紮的),穀粉沾在鼻尖上,丫蛋的粥碗冒熱氣,蘇硯的木耙劃金浪,靈月的辣椒匾燃紅火,遠處的炊煙在畫紙上飄成紗。
“這畫得叫《處暑曬秋圖》,”書生舉著畫紙晃,“比去年畫的《秋曬圖》多了幾分喜氣,你看詩詩被曬紅的臉蛋,比辣椒還豔。”詩詩伸手去搶畫,結果手一抖,玉米粥灑在畫紙上,暈成朵黃米花,引得鐵手張直笑:“這是秋味給畫蓋章呢!明年準能畫出會沉的穀,掛在屋裡都能壓彎牆!”
張嬸的煎餅攤擺在曬場邊的老槐樹下,鏊子上的煎餅薄如紙,卷著新曬的芝麻和辣椒麵,香得能招來過路的麻雀。“來張熱煎餅墊墊肚!”她往詩詩手裡塞了張,“今年的麵粉是新磨的,比去年的筋道,卷著菜能拉三尺長,不像去年的麵發僵,嚼著像啃紙殼。”詩詩卷著煎餅直咂嘴,麵的香混著辣的爽,說比去年的多了股陽光的暖:“張嬸,明年往麵裡加南瓜泥!甜得帶點黃,燙得直哈氣都舍不得鬆嘴,像把整個秋天的實誠都攤進餅裡了!”
王掌櫃趕著輛馬車來拉糧,車板上鋪著厚麻袋,“給你們送新糧進倉用,”他把馬車往曬場邊一停,“這車比去年的能裝,一次能拉十袋穀,還備了袋新茶,說是曬秋累了喝著解乏。”詩詩搶過茶袋要幫忙泡茶,結果沒拿穩,茶葉撒得穀堆裡都是,綠芽混著金黃像撒了把翡翠,引得大家直笑:“這是茶葉給秋糧‘撒香’呢!混著磨成麵,蒸出的饅頭準帶茶味,算給你的豐收禮!”
白老坐在曬場邊的竹椅上,手裡轉著顆穀粒,眼瞅著孩子們追螞蚱。他腳邊的瓦罐裡盛著菊花茶,茶香混著穀香飄得很遠。“處暑曬秋,曬的是汗水,藏的是安穩,”他把穀粒丟進嘴裡嚼,“年輕時在曬場守夜,處暑能枕著穀堆睡就知足,哪像現在,坐著看金浪翻滾,喝著清茶聽風掃場,這日子,實得像穀粒,暖得像秋陽。”
日頭偏西時,晚霞把曬場染成胭脂紅,我們坐在穀堆旁分食烤紅薯,甜香混著穀殼的焦味飄得很遠。詩詩突然指著裝滿糧食的麻袋說:“它們在喘氣呢!肯定是秋神在誇咱們,今年的糧倉準能堆到屋頂,冷得直跺腳時蒸碗白米飯,渾身都能冒熱氣!”
“先等你把今天掃混的穀子和辣椒挑乾淨再說,”靈月笑著刮她的鼻子,“去年你把芝麻撒在玉米堆上,說是給‘玉米神’撒香料,結果打玉米時芝麻飛得到處都是,你還哭著說白老沒教芝麻怎麼聽話。”
大家都笑了,笑聲混著穀粒滾動的沙沙聲,在暖烘烘的曬場蕩開。麻袋裡的糧食還在呼吸,曬架上的玉米透著金光,每個角落都藏著秋天的實。這江湖的故事,就在這處暑的曬場,在這鋪著金霞的晾曬裡,又添了新的一筆。
畢竟,隻要這木耙還在掃,這麻袋還在裝,我們還在這土地上,這江湖的秋天,就永遠曬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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