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出長安,過岐隴,入河西。李恪嚴令疾行,沿途州縣早已接到朝廷嚴令,糧草補給、換乘馬匹皆已備妥,幾乎未作停留。沉重的步卒與輜重車隊被遠遠甩在後麵,李恪親率八千隴右精騎,一人雙馬,晝夜兼程,如同離弦之箭,直射安西。
越往西,風物愈顯蒼涼。戈壁的朔風卷著砂礫,抽打在臉上,如同刀割。天空是高遠而冷酷的藍,大地是望不到邊的土黃。唯有那連綿起伏的祁連山雪峰,如同沉默的巨人,注視著這支狂奔的軍隊。
李恪與普通騎兵一樣,啃著乾硬的胡餅,飲著皮囊中帶著沙土味的冷水。他的嘴唇乾裂起皮,眼眶深陷,但那雙眼睛卻始終銳利如鷹,緊緊盯著西方。王德、馬周緊隨其側,同樣疲憊,卻無一人抱怨。
“王爺,前方五十裡便是玉門關!侯大都護最新軍報!”斥候風塵仆仆,聲音嘶啞。
李恪勒住戰馬,接過蠟丸,捏碎,快速瀏覽,臉色瞬間陰沉如水。
“王爺,情況如何?”馬周急問。
“吐蕃論欽陵,親率八萬大軍,已越過白水澗道,兵分兩路,一路五萬圍攻焉耆,另一路三萬,繞過焉耆,直撲庭州!侯君集兵力不足,隻能固守高昌、焉耆等幾座核心城池,庭州……恐怕守不住了!”李恪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絲無力。庭州若失,大唐在天山以北的勢力將遭受重創,焉耆也將陷入孤立。
“庭州守將是誰?”王德沉聲問道。
“郭孝恪!”李恪吐出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郭孝恪亦是沙場老將,但以庭州的城防和兵力,麵對三萬吐蕃精銳,結局可想而知。
“王爺,我們是否改變路線,直撲庭州?”王德提議。
李恪看著輿圖,緩緩搖頭,手指重重點在焉耆的位置:“不!庭州已救不及!論欽陵主力在焉耆,隻要擊潰其主力,另一路偏師不攻自破!全軍加速,必須在焉耆城破之前趕到!”
他知道,這是一個殘酷的決定,等於放棄了庭州和郭孝恪。但戰爭,就是如此,必須做出最理智,哪怕是最無情的選擇。
“傳令下去,拋棄所有不必要的輜重,隻帶十日乾糧和必備軍械!全軍輕裝,再加快速度!告訴弟兄們,焉耆城下,就是決戰之地!早到一刻,就能多救下我大唐數千兒郎的性命!”李恪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命令傳達下去,隊伍中響起一陣短暫的騷動,隨即化為更加堅定的沉默。騎兵們默默卸下多餘的帳篷、器具,隻留下武器、甲胄和維持生存的最低物資。隊伍的速度再次提升,如同一道鋼鐵洪流,在戈壁灘上卷起漫天煙塵。
日夜兼程,人馬俱疲。不斷有戰馬在極限的奔馳中口吐白沫倒下,騎兵便默默換上備用馬匹,繼續前行。有人因疲憊和缺水從馬背上栽落,被同伴扶起,勉強支撐。
第七日黃昏,隊伍終於穿越了漫長的莫賀延磧邊緣,前方已能隱約看到天山支脈的輪廓,以及更遠處,那籠罩在暮色與烽煙中的焉耆城!
“報——殿下!前方三十裡,發現吐蕃遊騎!焉耆城四麵被圍,攻城正急!”前出哨探帶回了最新的,也是最緊迫的軍情。
李恪勒住幾乎要跑廢的戰馬,舉目遠眺。夕陽如血,將天邊染得一片猩紅,而焉耆方向,更是火光隱隱,殺聲震天透過遙遠的距離隱隱傳來。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焦糊味的空氣,胸膛劇烈起伏。八千騎兵,長途奔襲,人困馬乏,而對麵,是五萬以逸待勞的吐蕃精銳。
“王爺,弟兄們太累了,是否先休整片刻?”王德看著身後那些幾乎要在馬背上睡著的將士,忍不住勸道。
李恪目光掃過一張張疲憊卻依舊堅毅的麵孔,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不能休整!焉耆城危在旦夕,侯大都護和城內的弟兄們在等著我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傳令下去,所有人,嚼一口鹽塊,喝最後一口水!”
他猛地拔出橫刀,雪亮的刀鋒在夕陽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指向那火光衝天的方向,用儘全身力氣,發出了嘶啞卻震撼人心的怒吼:
“大唐的兒郎們!前麵就是焉耆!前麵就是吐蕃蠻子!我們的袍澤正在浴血奮戰!我們的城池正在被敵人蹂躪!告訴我,你們累嗎?!”
短暫的沉寂後,八千把戰刀同時出鞘,如同死神的歎息!八千個嘶啞的聲音彙聚成一股衝天的聲浪,撕裂了黃昏的寧靜:
“殺!殺!殺!”
“隨我——破敵!”李恪一夾馬腹,如同紅色的閃電,率先衝了出去!
“破敵!”
八千疲憊到極點的騎兵,在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流,帶著一往無前的慘烈氣勢,朝著三十裡外的吐蕃大營,發起了決死的衝鋒!
煙塵滾滾,蹄聲如雷,大地在鐵蹄下顫抖。這支來自長安的利劍,在星夜兼程七日後,終於要在焉耆城下,露出它最鋒利的獠牙!
決戰,就在今夜!
喜歡穿越大唐:我教李世民治盛世請大家收藏:()穿越大唐:我教李世民治盛世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