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貴卻一把拉住他:“哎呀!都啥時候了!救命要緊啊!你二姨都快哭死過去了!東西啥時候不能拿?”連拉帶拽,硬是把陳石頭拖走了。
到了二姨家,卻見屋裡燈火通明,表弟好端端地坐在炕上吃果子,二姨正在納鞋底,哪有什麼抽風的事?
陳石頭一愣:“二姨,表弟他……”
二姨莫名其妙:“你弟咋了?不好好的嗎?富貴說你非要大晚上來看我們,有啥事?”
陳石頭心知中計,猛地回頭,卻發現周富貴早已不見蹤影。他大叫一聲“不好!”,拔腿就往家跑。
衝進自家屋裡,隻見炕頭櫃子大開,裡麵那個紅布包裹,早已不翼而飛!
陳石頭如遭雷擊,癱坐在地。完了!神器丟了!怎麼對得起常奶奶,對得起全屯人的期望!他猛地想起那外鄉人詭異的眼神和周富貴的反常,定是他們勾結偷走了鎮山鞭!
他失魂落魄地跑到常奶奶家,哭訴了經過。
常奶奶聽完,長歎一聲:“劫數啊!那外鄉人,我聽聞最近確有一人在附近打聽古玩異物,自稱是城裡來的古董商,看來是識貨之人。周富貴定是貪圖錢財,與他勾結。隻是這鎮山鞭乃神器,非凡人所能駕馭,他們強行奪去,隻怕要大禍臨頭!”
卻說周富貴偷得鎮山鞭後,連夜找到那外鄉古董商。古董商一見寶物,大喜過望,立刻掏出兩根金條塞給周富貴。周富貴捧著金條,樂得合不攏嘴。
古董商小心翼翼揭開紅布,撫摸著鎮山鞭上的紋路,激動得手都在抖:“寶貝!果然是寶貝!這絕非尋常古物,這氣息……嘶……”他竟忍不住想試著揮動一下。
周富貴也好奇地看著:“這玩意真能引雷?”
古董商故作高深:“天地造化之妙,豈是爾等凡夫所能儘知?”他話音未落,窗外原本繁星點點的夜空,忽然間烏雲密布,沉悶的雷聲自遠而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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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初時還未在意。古董商又將鎮山鞭舉起,想仔細觀看其上的符文。
突然,“哢嚓”一聲巨響!一道刺目的閃電竟直劈院中一棵老槐樹,將其瞬間劈為兩半,燃起熊熊大火!
屋內二人嚇得魂飛魄散。緊接著,又是數道閃電落下,竟圍著他們藏身的小院不斷炸響!雷聲震耳欲聾,電光將屋內照得慘白。
古董商手中的鎮山鞭變得滾燙無比,紋路中紫電狂閃,竟欲脫手飛出!他驚恐萬狀,猛地想起關於雷擊木和神器的傳說,頓時明白自己闖下了大禍!這神器豈是凡人能覬覦的?這是在引天雷誅滅自己啊!
“拿不得!這寶貝拿不得!”古董商殺豬般嚎叫起來,仿佛握著的是一塊燒紅的烙鐵。他連滾帶爬地衝出屋子,也顧不得金條了,拚命將鎮山鞭往院子中央一扔,哭喊著:“雷神爺爺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寶物歸還!歸還啊!”
周富貴早已嚇癱在地,褲襠濕了一片,磕頭如搗蒜:“神仙饒命!饒命啊!我再也不敢貪心了!”
那鎮山鞭被扔在院中,兀自嗡嗡作響,泛著紫光。空中雷霆愈發凶猛,卻不再劈向院子,隻是隆隆作響,仿佛在天上盤旋警告。
古董商和周富貴連滾帶爬,狼狽不堪地逃離了小院,頭也不敢回。
早有附近村民被驚雷和火光吸引,發現了院中異狀和那柄短鞭,急忙報告了常奶奶和陳石頭。
陳石頭帶人趕來,見鎮山鞭完好無損地躺在院中,周富貴和古董商早已逃之夭夭,方才鬆了一口氣。他再次用紅布小心翼翼地將鎮山鞭包裹好,恭恭敬敬地捧回常奶奶處。
經此一遭,再無人敢對這神器存半分褻瀆之念。
當夜子時,常奶奶在屯中開闊處設下法壇。鎮山鞭被供奉在法壇中央。全屯百姓都遠遠跪伏著,屏息凝神。
常奶奶披發仗劍,腳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詞。法咒聲聲,融入凜冽的夜風。
隨著法事進行,鎮山鞭開始微微震顫,紅布無風自動。鞭身紋路次第亮起,紫電光芒越來越盛,最終穿透紅布,直射蒼穹!
霎時間,夜空中風起雲湧,道道電蛇在烏雲中遊走彙聚,沉悶的雷聲滾滾而來,威壓籠罩四野。
常奶奶劍指東北方向——那裡正是魘童子藏身的亂葬崗,厲聲喝道:“恭請雷部正神!降此天威!誅邪!”
話音未落,“轟哢!!!”
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大閃電,如同天神的震怒之矛,撕裂夜幕,精準無比地劈在亂葬崗深處的一棵枯樹上!
地動山搖,火光衝天而起!
隱約間,人們似乎聽到一聲尖銳淒厲、非人非獸的慘嚎從雷擊處傳來,隨即又被滾滾雷聲淹沒。
雷聲過後,雲開霧散,繁星再現。
人們提心吊膽地等到天亮,大著膽子去亂葬崗查看。隻見那棵枯樹已被徹底劈成焦炭,樹下地麵炸開一個大坑,坑中殘留著一股濃烈的腥臭和焦糊味,此外再無他物。
自此,靠山屯再無異事發生。不久,天降甘霖,旱情解除。生病的孩童和劉大個也很快康複如初。
陳石頭經此一事,成熟了許多。他後來將鎮山鞭重新送回後山絕頂,埋回雷擊木下,使其重歸天地。
那周富貴,據說連夜逃出了靠山屯,從此不知所蹤。有人說在城裡見過他,變得瘋瘋癲癲,一聽打雷就嚇得鑽桌底。而那個古董商,也再沒出現過。
白三爺後來又在夢中告誡陳石頭:“天地有神器,非大德大緣者不可妄取。謹守本心,方是正道。”
陳石頭牢記於心,從此更安心地過著他的日子,隻是每次電閃雷鳴之時,他都會想起那段驚心動魄的經曆,對天地自然,也更多了一份敬畏。而靠山屯偷雷錐的故事,也就這麼一代代地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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