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趙勇和李悅等在那裡。趙勇遞給我一瓶水,擰開蓋子。他總是這樣,不說多餘的話,但細節從不落下。
“他說什麼?”他問。
“警告而已。”我說。
李悅低頭看著手機,忽然抬頭:“係統剛收到一條新預警。”
我接過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通知:
【風險等級:一級】
姓名:未知
性彆:男
年齡:約45歲
最後出現位置:東河路與建設街交叉口監控畫麵
行為特征:徘徊超兩小時,衣著單薄,多次試圖進入廢棄商鋪避寒
備注:近一個月未出現在任何救助登記係統中
趙勇立刻掏出對講機:“我去現場看看。”
“等等。”我攔住他,“先聯係街道值班員,確認周邊是否有臨時安置點。另外調取他最近三天的活動軌跡,看能不能鎖定身份。”
李悅已經打開後台程序,手指快速敲擊鍵盤。幾秒鐘後,地圖上出現幾個紅點,連成一條緩慢移動的線。
“他一直在老工業區轉。”她說,“昨晚在廢品回收站附近翻垃圾桶,淩晨一點左右倒在路邊,被環衛工叫醒後走開。今天早上七點出現在菜市場後巷,疑似撿拾剩菜,九點十分進入監控盲區,直到剛才重新出現。”
我盯著那條軌跡線,像讀一段無聲的求救信。這個人沒有名字,沒有住址,甚至可能連身份證都丟了。但他還在動,在掙紮,在試圖活下去。
我把手機還給她,拿起外套。
“我們現在就去。”我說,“不管他有沒有名字,都不能讓他再在夜裡凍著。”
車子駛出大院時,天色已經開始陰沉。風卷起枯葉拍打車窗,電台裡傳來天氣預報:今晚最低氣溫零下三度,局部有雪。
我們沿著預警路徑一路追蹤,穿過廢棄廠區、拆遷工地、斷頭路。這片區域曾是城市工業心臟,如今隻剩鏽蝕的管道和塌陷的廠房。導航幾乎失效,全靠李悅根據攝像頭分布推算可能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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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我們在一處廢棄超市門前停下。門框歪斜,玻璃碎裂,裡麵堆滿雜物。門口蜷縮著一個人影,裹著一件破舊軍大衣,帽子拉得很低,身體微微顫抖。
趙勇率先下車,慢慢靠近。“同誌,你還好嗎?”他聲音溫和,右手自然垂下,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那人抬起頭,滿臉胡茬,眼窩深陷,嘴唇乾裂出血。他警惕地看著我們,喉嚨動了動,沒說話。
“我們是警察。”我說著走近,“看到你在外麵待了很久,擔心你出事。要不要先去救助站?那邊有熱水、床位,還能吃飯。”
他搖搖頭,聲音嘶啞:“我不去……去了也沒用。上次住了兩天,出來還是沒地方去。”
李悅蹲下來,語氣輕柔:“那你願不願意告訴我們你的名字?我們可以幫你聯係家人,或者申請臨時補助。”
他沉默了很久,終於吐出兩個字:“王……建國。”
這三個字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某個塵封已久的鎖。後來我們查到,他原是紡織廠工人,九十年代下崗,妻子病逝,兒子遠走外地失聯。他曾靠蹬三輪維生,五年前摔傷腰椎,失去勞動能力,漸漸滑入無人知曉的角落。
當晚,我們陪他辦完手續,送他入住新建的過渡性救助中心。臨彆時,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出乎意料。
“你們……怎麼會找到我?”他問。
我看著他渾濁的眼睛,認真地說:“因為我們開始學會聽那些沒人聽見的聲音了。”
回到局裡已是深夜。辦公室燈還亮著,李悅在整理今日數據日誌,趙勇在寫情況通報。我站在窗前,望著這座燈火漸稀的城市,想起徐文芳的女兒——那個紮馬尾的小女孩,如今已被親屬接走。她在日記本上寫道:“媽媽不在的日子裡,我以為全世界都忘了她。但現在我知道,有人記得。”
“回聲計劃”不是英雄主義,也不是浪漫幻想。它隻是一個承諾:在這個龐大而冷漠的係統裡,不再讓任何人無聲消失。
隻要還有一個身影在寒夜裡徘徊,我們就不能停下腳步。
因為真正的正義,不止於破案之後,更始於悲劇發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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