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依依心裡的警報器驟然拉響,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四處繼續環視,果然,對方並不是單打獨鬥,旁邊那一桌漫不經心點了奶茶卻又一口不動的男人,附近停著一個不起眼的白色麵包車,恐怕都是他們的眼線。
甚至來不及思考到底是誰要害自己,她迅速掏出手機,按下季玄的號碼,但一直都在通話中。
指尖在屏幕上懸了兩秒——想起他此刻應該正與尹夫人周旋,便匆匆掛斷。
掌心的汗漬在手機殼上印出模糊的指紋,她迅速翻出喬恩的號碼,拇指幾乎是砸在通話鍵上。
“喬恩!我在路口的便利店,被人圍了!“看著玻璃門外的陰影正不斷往櫥窗邊聚集,蘇依依低頭,假裝撿東西,蹲了下來。
“你彆急……彆急,我就過來。”電話那頭傳來關車門的聲響,喬恩焦急地找到便利店的位置,立刻衝過去。
“彆過來!“蘇依依壓低聲音,抓起貨架上的兩瓶脈動,帽簷壓得幾乎遮住半張臉,“不清楚對方人數,太危險。喬恩,馬上聯係跆拳道老師玲子,她場館就在旁邊三樓。快……“
隨後,她迅速在便利店買了兩包牙簽,收銀台的鈴“叮“地響起,蘇依依快步上前,假裝若無意地對著剛剛的收銀小姐姐低語:“麻煩幫我打110,就說有人跟蹤。“
收銀小姐姐的指尖微微發抖,卻迅速將找零和小票塞進她掌心。
門鈴剛響,蘇依依突然轉身撞開側門,夜風卷著她的外套下擺獵獵作響。
身後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七八道身影追著她的殘影衝進便利店,貨架上的泡麵盒劈裡啪啦砸在地上,見蘇依依從側門離開,他們又迅速衝出側門。
蘇依依竄進提前看好的暗巷,左拐右拐,身後追逐的腳步聲越發遠了。
她躲在一處垃圾堆後,利用破紙簍子擋住自己,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拿出手機,準備再給喬恩打去電話,卻被人一把往後一拉,整個人失重向後跌落。
蘇依依腦子裡隻閃過兩個字:完了。
她右手迅速在口袋裡摸索,剛剛買的牙簽一把攥在手心,準備看準時機,往對方的眼睛裡戳去。
能爭取一點時間,脫身的機會總會多一點。
“噓,是我!”掙紮中,來人卻把身上的帽子迅速拉扯下來,“玲子!!!”幾乎是看到了救星,蘇依依死死抱住了她的脖子。
有救了有救了,跆拳道九段、卻長了一副萌妹臉的玲子來了!她為了健身,長期在玲子那裡上課。
可以說,全市的高手,大半都上過她的課。
“帽子給我,外套也脫!“玲子扯下自己的黑色衛衣拋過去,蘇依依瞬間明白,將棒球帽反扣在他頭上,自己套上寬大的衛衣,長發隨手塞進製服領口。
後麵的腳步聲近在咫尺,巷口的路燈突然被人打滅,黑暗中傳來玲子冷靜的指引:“跳後麵的矮牆,我引開他們。喬恩已經跟我說過,其他的交給我。“
蘇依依點點頭,果斷從後麵矮牆撤出,剛走到外圍,聽見裡麵傳來聲音。
“跑啊,怎麼不跑了?”
是一個男人。
“反應倒是挺迅速,可惜了,要不是有人買你的命,我們倒挺想培養培養你。”
是一個女人。
玲子的聲音和剛剛的冷靜截然不同,透著一股子小女孩的緊張:“大哥,大姐,我怎麼得罪你們了……總得跟我說一說吧?”
玲子縮著肩膀往牆角蹭了蹭,路燈映得她睫毛投下蝶影,活像隻受了驚的小鹿。
蘇依依趴牆角,嘴角不禁揚起一絲淺笑——她太清楚玲子這招了,當年陪她去參加國際格鬥賽時,這丫頭總愛用“小白兔“扮相迷惑對手,等對方放鬆警惕就一記鎖喉絕殺。
暗巷裡飄著隔夜垃圾的酸腐味,七八道身影呈扇形圍過來,為首的短發女人叼著煙,耳釘在路燈下泛著冷光。
她們顯然沒發現,眼前這個縮成一團的“蘇依依“,其實是剛換了衛衣反戴帽子的玲子。
“要理由?“女人碾滅煙頭,火星子濺在水泥地上,“我們隻知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得罪了誰,問你自己啊。“
玲子眨巴著眼睛,指尖在袖管裡悄悄攥緊:“那你們...是要帶我去哪兒?“她故意讓聲音帶上哭腔。
短發女人不耐地揮揮手:“少廢話,跟我們上車。“說著便有人上來扯她胳膊,玲子順勢踉蹌兩步,半推半就,任由對方把自己推進麵包車裡。
車窗被黑布蒙得嚴嚴實實,不過沒關係,利用車子慣性計算路程,對玲子來說,不過是基礎必修課。
車輪碾過減速帶時,她指尖暗暗掐著掌心計數:左拐三次,右拐五次,經過七處紅綠燈——這是往城郊方向去了。
果然,當車子在鐵鏽味彌漫的空氣裡停下時,她聽見鐵皮大門吱呀開啟的聲響,混雜著遠處野狗的低嚎。
“下來!“有人粗魯地拽她下車,玲子儘量讓自己不使出力氣來,任由膝蓋磕在台階上,疼得倒吸涼氣。
眼罩被扯掉的瞬間,強光刺得她眯起眼,待看清四周,才發現自己身處廢棄工廠的一樓。天花板的鐵皮漏著雨,地麵散落著碎玻璃,牆角堆著幾個生鏽的油桶。
適應了幾秒,才看清眼前坐著的長波**人:剪裁得體的煙灰色西裝裹著豐腴身段,指甲上的碎鑽在燈光下明明滅滅。
倒像是來談商務合作的白領,而非混跡黑道的綁匪。
女人夾著細煙的手抬了抬,火星在昏暗廠房劃出半道弧線:“本來雇主隻讓關你三天,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她忽然湊近,香水味裡混著機油的腥氣,“有人加錢要你的命。“
玲子後背撞上潮濕的牆麵,牆紙剝落的紋路硌得肩胛骨生疼。她盯著女人手腕上若隱若現的刺青,喉間滾出顫抖的氣音:“我、我根本不知道得罪了誰......“
“兩邊都喊著自己出價更高。“女人忽然笑了,指尖劃過玲子手腕上的勒痕,觸感像蛇信子滑過皮膚,“你說我該聽買家A的,還是買家B的?“
她後仰靠回破沙發,雙腿.交疊,“其實我倒好奇——能讓兩個仇家同時出手的蘇依依,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玲子咬住下唇,指甲深深紮進掌心。她當然知道此刻該扮演怎樣的角色:渾身發抖、涕淚交加,用哭腔求對方放過。
“我......我可以給你更多錢。“雖然眼前的十個人都不一定夠她揍的,但出於敬業,她還是儘量扯出破音的哭腔,“能不能讓我知道,到底是誰要害我?”